楚王风波虽暂告平息,但平安县核心层无人敢掉以轻心。石磐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平安商会展现出的活力与财富,如同稚子抱金于市,迟早会引来更多权贵的觊觎。仅靠一次机智的应对和一道御匾,绝非长久之计。
“必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石磐在后续的议事中斩钉截铁地说,“要让朝廷,让皇上,觉得平安县不是威胁,而是助力;动平安县,非但无利可图,反而会损害朝廷利益。”
钱多多忧心忡忡:“可如何能让朝廷觉得咱们动不得?难道真要把家业拱手送给朝廷?”
“非也。”狗蛋沉吟道,“杜公曾言,‘藏富于民,民富则国强’。或可反其道而行之,不是让朝廷来拿,而是我们主动请朝廷‘进来’。”
小丫眼睛一亮:“狗蛋的意思是……让朝廷也入股?”
“正是!”红姑接过话头,“但不是楚王那种巧取豪夺的‘干股’。而是我们主动上奏,邀请朝廷以象征性的方式,入股平安商会。名义上,商会便有了一份‘皇股’,相当于有了半个官身。届时,任何想打主意的权贵,都要掂量掂量是否敢动‘皇产’。”
此议大胆至极!邀请朝廷入股,无异于引狼入室,如何确保朝廷不借机吞并?如何保持平安县的自主性?
经过数日激烈辩论,一个精妙的方案逐渐成型:由石磐代表平安县,正式上奏朝廷,言明平安县感念天恩,愿将商会百分之五的“特别股”献于内帑,此股不分红,不干预经营,只象征朝廷对平安县的“眷顾”与“肯定”。同时,每年商会利润中,固定拨出一定比例,作为“报效朝廷”之资,专项用于边疆军需、地方赈灾或兴学助教,账目公开,由朝廷派员监督。
此举有多重深意:其一,将皇帝个人利益与平安商会间接绑定,动平安县等于损害皇帝私产;其二,每年固定“报效”,将商业利润转化为国家税收的补充,彰显平安县的“忠君爱国”;其三,只给象征股权,不分红,不干预经营,最大限度保持了商会的独立运作;其四,账目公开接受监督,显示光明磊落,杜绝贪腐指控。
奏表由狗蛋执笔,石磐、钱多多等人反复推敲,言辞恳切,既回顾了平安县在朝廷支持下得以存续发展的历程,又表达了愿将发展成果与君父共享的赤诚,最后才提出“献股”与“报效”的具体方案。奏表由红姑的可靠渠道,直送通政司,并设法抄送一份给曾有一面之缘的钦差李文昌。
奏表送入京城,果然引起轩然大波。朝中反应不一:有大臣斥其“商人妄议朝政,不成体统”;有官员质疑其动机,认为是“以退为进”的敛财新招;但也有一些清流官员,如李文昌等,认为此举是“藏富于民”的典范,能增加国库收入,且管理透明,值得鼓励。而最关键的人物——嘉靖皇帝,在览罢奏章,又听闻李文昌对平安县的再次褒扬后,沉思良久。平安县主动将利益与皇权绑定,每年还有固定“报效”,且不寻求政治权力,只求安稳经营,这无疑符合他掌控财政、又警惕地方坐大的心思。尤其是那象征性的“皇股”,更是一种巧妙的政治表态。
最终,皇帝朱笔批复:“准奏。平安县民忠义可嘉,着内帑司备案。每年报效之资,需核实用途,不得靡费。望尔等永葆初心,造福地方。” 这道旨意,相当于给平安商会披上了一件“黄马褂”。
消息传回,平安县百姓欢欣鼓舞。虽然每年要拿出一部分利润,但换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周边势力,见平安县竟与皇帝内帑扯上了关系,顿时偃旗息鼓,甚至转而寻求合作。
平安商会这艘大船,在经历惊涛骇浪后,终于巧妙地借来了“东风”,将自身发展与更高层面的利益进行了绑定,稳住了根基。然而,石磐和核心成员们清醒地认识到,与虎谋皮,风险犹存。这“皇股”既是护身符,也是紧箍咒。未来,如何在皇权的阴影下,继续保持平安县的独立精神和民生为本的初心,将是一场更为漫长和复杂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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