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浩瀚，九尊金色巨人踏空而立。
它们没有眼睛，没有表情，只有纯粹的、由天罡正气凝聚而成的躯壳，以及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金丹后期，而且是完美配合、毫无破绽的九尊！
秦夜握紧手中的归墟剑，剑身微微震颤，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刚才的心魔幻境，虽然残酷，却也让他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此刻他的道心澄澈如镜，混沌金丹稳固如山，对天罡正气的抗性已经提升到能发挥八成实力的程度。
但八成，够吗？
“杀！”
九尊傀儡动了。
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复杂的战术，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冲锋。九柄金色巨斧同时劈落，斧刃撕裂空间，封锁了秦夜所有闪避的角度。
秦夜不退反进，归墟剑化作一道黑色流光，迎向正前方的那尊傀儡。
“铛——！”
剑斧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秦夜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下，整个人倒飞出去，在空中连退十丈才稳住身形。
而那尊傀儡，只是后退了三步。
“力量差距太大了。”秦夜心中凛然。
混沌煞元虽然能克制天罡正气，但境界的鸿沟无法弥补。金丹中期对战金丹后期，本就处于劣势，更何况是九对一。
不能硬拼。
秦夜深吸一口气，身形化作九道残影，同时扑向九尊傀儡！
这是《星煞破灭指》中的身法“星影九变”，在混沌煞元的催动下，威力更胜从前。九道残影气息完全相同，连傀儡都无法分辨真假。
九柄巨斧同时斩向九道残影。
七道残影破碎，但有两道是真的——秦夜的本体，以及一道最凝实的幻身。
幻身吸引了一尊傀儡的注意力，而秦夜的本体，已经出现在另一尊傀儡身后。
“混沌·破虚指！”
一指，点向傀儡后心。
这是《星煞破灭指》的进阶版，融合了混沌之力，专破护体罡气。
“噗嗤！”
金色傀儡的后心被洞穿一个小孔，但傀儡的动作只是微微一滞，随即反手一斧劈来！
秦夜急退，险之又险地避开斧刃，胸口却被斧风划出一道血痕。
“不行，”秦夜皱眉，“它们的核心不在后心。”
傀儡不是生灵，没有要害。除非摧毁核心，或者彻底打散它们的天罡之体，否则根本无法击败。
可核心在哪？
秦夜一边闪避着九尊傀儡的围攻，一边仔细观察。
很快，他发现了规律。
每当傀儡做出大动作时，胸口都会有一处金色的光点亮起，随即黯淡。那光亮极其短暂，若不是秦夜神识敏锐，根本察觉不到。
“胸口吗？”
秦夜决定赌一把。
他再次施展星影九变，但这一次，九道残影全部扑向同一尊傀儡！
那傀儡挥斧横扫，八道残影破碎，最后一道——秦夜的本体，却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斧刃，归墟剑如毒蛇般刺向傀儡胸口！
“找到了！”
剑尖触及胸口的瞬间，秦夜感觉到了一股凝实到极致的天罡之力。那就是核心！
“破！”
混沌煞元疯狂涌入剑身，归墟剑的星辰纹路骤然亮起，剑尖爆发出一点灰白色的光芒——那是混沌之力凝聚到极致的体现。
“咔嚓——”
金色傀儡的胸口，出现了一道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眨眼间遍布全身。傀儡的动作僵住，随后“轰”的一声，化作漫天金色光点，消散在星海之中。
一尊傀儡，灭。
但剩下的八尊，已经围拢过来。
秦夜来不及喘息，再次陷入苦战。
他如游鱼般在斧刃间穿梭，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每一次反击都精准地刺向傀儡胸口的核心。
第二尊、第三尊、第四尊……
当他击溃第六尊傀儡时，身上已经多了十几道伤口，最深的一道从左肩一直划到右腹，几乎将他开膛破肚。
鲜血染红了黑衣，混沌真元的消耗也到了极限。
而剩下的三尊傀儡，似乎变得更聪明了。它们不再分散，而是背靠背站立，互相掩护，让秦夜找不到突袭核心的机会。
“麻烦了……”
秦夜喘息着，握剑的手在颤抖。
体力、真元、神识，都濒临枯竭。若非混沌金丹源源不断地转化着周围的天罡正气补充消耗，他早就撑不住了。
但转化速度，赶不上消耗速度。
这样下去，最多再撑三十息，他就会被耗死。
“必须……一击定胜负。”
秦夜闭上眼，开始疯狂压缩体内的混沌真元。
不是分散成九道残影，不是凝聚成破虚指，而是……将所有真元，全部灌注到归墟剑中。
剑身在颤抖，发出痛苦的嗡鸣。它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力量，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但秦夜不管不顾。
他想起在第二层时，自己以混沌真元逆转罡风龙卷的场景。
“既然能逆转罡风……那能不能……逆转天罡？”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秦夜脑中浮现。
他将归墟剑高举过头，剑尖朝上，整个人开始旋转。
不是普通地旋转，而是逆着天罡正气流动的方向旋转！
周围的星海，天罡正气本是以特定的规律缓缓流转，维持着这片空间的稳定。但秦夜的旋转，打乱了这个规律。
起初只是轻微的扰动。
但随着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扰动变成了漩涡，漩涡变成了风暴！
一个以秦夜为中心、直径十丈的混沌风暴，在星海中成型！
风暴边缘，天罡正气被疯狂撕扯、吞噬、转化，化作混沌之力，又反哺给风暴中心。
三尊傀儡被风暴卷入，它们试图挣扎，但在这股逆转天地的力量面前，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斧刃崩碎，金甲剥离，躯壳瓦解。
三息之后，风暴平息。
秦夜单膝跪地，归墟剑插在虚空之中，剑身上的裂痕触目惊心。他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倒下。
但那三尊傀儡，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尊天罡傀儡，全灭。
“呼……呼……”
秦夜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做到了。
以金丹中期之身，独战九尊金丹后期的天罡傀儡，胜！
“不错。”
棋盘前的老者缓缓起身，虚幻的身影凝实了几分。秦夜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张布满皱纹、却透着无尽沧桑的脸，眼睛如星辰般深邃。
“能在第三层就领悟‘混沌逆转’的雏形，你的天赋，比我想象中更好。”老者走到秦夜面前，手指轻点，一道金光没入秦夜体内。
秦夜只觉得浑身一暖，伤口开始迅速愈合，枯竭的真元也恢复了大半。
“前辈是……”
“老夫是这天罡塔的‘守塔人’，你可以叫我……星老。”老者淡淡道，“也是你刚才在心魔幻境中，看到的那段‘记忆’的见证者。”
秦夜瞳孔一缩：“那段记忆……是真的？”
“半真半假。”星老叹息，“天云和凌虚确实讨论过你的‘用途’，但他们的计划，并非将你当作祭品。”
“那是什么？”
“是‘钥匙’。”星老直视秦夜的眼睛，“天罡塔镇压着九尊魔神残魂，这没错。但镇压不是永久之计，总有一日，封印会松动。届时，需要有人进入塔中，以混沌之力……重新加固封印。”
“那个人……就是我？”
“本来应该是。”星老摇头，“但幽冥教的出现，打乱了一切。他们想做的，不是加固封印，而是……彻底破坏封印，释放魔神。”
秦夜心中一震：“为什么？”
“因为幽冥教的创始人，就是第九尊魔神‘混沌魔神’的……转世身。”
星老语出惊人：
“他当年被天罡塔镇压，神魂分裂，一部分被封印在塔内，一部分逃了出去，转世重修。如今，他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和力量，组建了幽冥教，目的就是救出塔内的另一半神魂，彻底复活。”
秦夜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幽冥教对他穷追不舍。
为什么【噬天】骨片能吞噬一切。
为什么他的混沌之道如此顺畅。
因为【噬天】骨片，本就是混沌魔神的本命之骨。而他，不知是巧合还是注定，成为了最适合承载这股力量的人。
“所以，”秦夜涩声道，“我到底是钥匙，还是……容器？”
“这取决于你。”星老认真道，“你若选择加固封印，就是钥匙。你若选择释放魔神，就是容器。但无论哪种选择，你都必须登上第九层——只有在那里，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
秦夜沉默良久：
“如果我不选呢？”
“那你连第四层都走不出去。”星老指了指棋盘，“这里的考验，只是开始。越往上，危险越大。而且……幽冥教的人，已经混进来了。”
“什么？”
“天罡塔每次开启，都会随机传送闯塔者。但幽冥教用了某种秘法，将他们的人全部传送到了一起。”星老神色凝重，“现在，至少有二十名幽冥教徒，正在第四层集结。他们的目标……就是你。”
秦夜握紧剑柄：
“他们想抓我？”
“不，”星老摇头，“他们想……杀了你，夺取【噬天】骨片，然后用你的血，强行打开第九层的封印。”
“我的血？”
“混沌之血，是最好的破封媒介。”星老叹道，“这也是为什么，幽冥教主一直在等你凝结金丹——金丹修士的精血，效果最佳。”
原来如此。
所有的一切，都在幽冥教的算计之中。
从青云真人的陷害，到荒漠围杀，再到塔内截击……他们一步步将他逼入绝境，又一步步将他推到这个位置。
“但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秦夜站起身，眼中闪过寒光，“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很好。”星老点头，挥手打开一道光门，“第四层入口已经开启。记住，这一层的考验是‘五行天关’，你需要依次通过金、木、水、火、土五处绝地。而在这些绝地中……幽冥教的人，正在等你。”
秦夜深吸一口气，踏入光门。
在身影消失前，他回头问道：
“星老，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星老沉默片刻，缓缓道：
“因为……我也是‘钥匙’之一。只不过，我的任务，是引导真正的钥匙，做出正确的选择。”
光门合拢。
星海之中，星老的身影缓缓淡去，只留下一声叹息：
“希望这次……能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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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层。
秦夜出现在一片金属的世界。
天空是铁灰色的，大地是暗金色的，空气中弥漫着锋锐的金系灵力，切割着一切进入此地的生灵。
而在不远处，五名身穿黑袍、面带鬼脸面具的修士，正冷冷地看着他。
为首之人，正是傀儡青云。
“等你很久了。”他的声音依旧机械，“秦夜，交出骨片，留你全尸。”
秦夜擦去嘴角的血迹，归墟剑横于胸前：
“想要？自己来拿。”
大战，一触即发。
而秦夜不知道的是，在第五层的入口处，一个青衫男子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手中，那卷古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页面上，只有四个字：
“混沌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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