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笑,碎冥刀高举过头,第二柄冥源巨刀已经凝成一半。
我站在原地没动,膝盖是软的,左肩的血还在流,可丹田里的残碑熔炉烧得比太阳还烫。
血髓珠在酒囊里跳,像心跳。
它不是钥匙——它是饵。
教主用它引动冥源之力,结果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股力量一出来,就归我了。
我张嘴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来,脑子一下子清醒。
不防了。
我不再压着经脉去挡那些阴寒的冥意,反而把口子撕开,让它们往里钻。
侵入体内的黑雾刚碰到筋脉,就被残碑熔炉吸走。
青火“轰”地燃起,冥气一缕缕被绞碎、煨炼,化成滚烫的源炁倒灌进四肢。
我的血管胀起来,皮肤发烫,像是要裂开。
教主察觉不对,刀势一顿。
“你……在吞我的道?”
我没理他,只把右手抬起来,剑胚横在胸前。
左手按住酒囊,把血髓珠死死压住,不让它再共鸣。
现在不是它牵着我走,是我拽着它炼!
巨刀落下了。
这一刀无声无息,连风都没起,可我脚下的地面直接塌陷三寸,裂缝蛛网般炸开。
我双脚猛地蹬地,碎星步一步踏出,人没后退,反而往前冲!
拳没出,剑先动。
剑胚迎着巨刀劈上去,不是硬接,是贴着刀面滑斩,像割纸一样划开那层黑雾。
“嗡——!”
剑身震了一下,残碑熔炉剧烈颤动,整条右臂的肌肉绷到极限。
但我笑了。
因为我感觉到,那一瞬间,巨刀上的冥意被我剑胚带偏了一丝,顺着剑脊冲进了熔炉。
再来!
我左手突然松开酒囊,双臂交叉,剑胚横架头顶。
源炁全数涌上,灌进剑身。
这不是防御。
这是等他把刀压下来,让我吞得更狠!
巨刀撞上剑胚。
轰!!!
冲击波炸开,周围三十多个黑袍教徒全被掀飞,撞岩壁的撞岩壁,掉海里的掉海里,一个没剩。
洛璃和雷猛早躲进后方石缝,只露出半张脸盯着这边。
我双脚陷进土里,小腿骨头咯吱响,嘴里喷出一口血。
可我没松手。
剑胚还在,我就没输!
教主站在空中,兜帽下的脸终于露了一角。
干枯,灰白,嘴角裂到耳根,像是死人皮缝上去的。
他眼神变了。
刚才还是掌控一切的疯子,现在看出了一丝慌。
“你不怕反噬?”他声音沙哑,“吞这么多冥气,你会变成活尸!”
我抬头看他,抹了把嘴角的血:“你懂个屁。”
“老子炼的不是气。”
“是命。”
话落,残碑熔炉猛然一缩,青火轰然内收,所有吞进去的冥意全部压缩成一股,顺着经脉冲上剑胚。
剑光炸了。
一道刺眼的白芒从剑尖冲天而起,像要把天捅个窟窿。
那柄百丈巨刀“咔”地裂开一道缝,接着“砰”地炸成黑雾,四散崩解!
气浪掀得我整个人往后滑出五丈,脚下犁出两道深沟。
我单膝跪地,拄剑撑住身体,喘得像条脱水的鱼。
可教主退了。
他站在礁岩上晃了一下,黑袍鼓动,像是随时会散架。
碎冥刀还在他手里,可刀身上的鬼脸少了一半,剩下的嘴巴张着,发不出声。
“不可能……”他低声说,“冥源之力岂是你能反制的?”
我慢慢站起来,剑胚拖在地上,划出火星。
“你不是第一个说我做不到的人。”
“上一个,现在坟头草两米高了。”
我抬脚,往前走一步。
他没动。
我又走一步。
他手指抽了一下,像是想举刀。
我没给他机会。
右脚猛地跺地,碎星步暴起!
人如炮弹冲出去,剑胚抡圆了劈向他脑袋!
他终于反应过来,碎冥刀横档。
铛——!!!
火星四溅。
两把刀撞在一起,震动传到天上,连云都裂开一道口子。
我借力翻身落地,剑胚反手插地稳住身形。
他站在原地,肩膀抖了一下。
然后,他的刀断了。
“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半截坠地,落地瞬间化成黑灰。
剩下半截还在他手里,可刀光暗淡,鬼脸闭眼,彻底废了。
“你……”他喉咙里发出怪声,“你用了什么手段?!”
我冷笑:“手段?老子靠的是每天砍一千次剑,打烂十块石头,喝馊灵液,睡破山洞。”
“你呢?躲在黑袍里装神弄鬼,靠吸别人命续自己命?”
他沉默。
下一秒,身体开始虚化,黑雾缠绕,准备遁走。
我早料到他会跑。
残碑熔炉最后一口气没放,就等着这一刻。
我猛然催动熔炉,把体内残存的所有冥气反向喷出,不是攻他,而是砸向他脚下的空气!
“轰”地一声,那片空间像是被炸出个坑,气流紊乱,他遁术一滞。
就是现在!
我剑胚一点地,整个人弹起,剑尖直指他咽喉。
他终于慌了,转身就要逃。
可慢了半拍。
剑光掠过他胸口,黑袍撕开一道口子,里面没有血肉,只有一团旋转的黑雾。
他闷哼一声,化作一道冥光,嗖地射向远处海面,眨眼消失不见。
赢了。
我站在原地,腿一软,差点跪下。
强撑着没倒,把剑胚插进土里,拄着喘气。
肩上的伤还在流血,全身经脉像被火烧过,可脑子里清楚得很。
我没追。
他知道我会留手,所以他敢逃。
但他也怕了。
怕我真能把他的道吞干净。
身后传来脚步声。
雷猛从石缝钻出来,咧嘴:“牛啊!一剑把教主打出翔!”
我没理他,目光落在地上。
就在教主刚才站的地方,一本漆黑的典籍插在焦土里,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阴气缠绕,碰一下都冷得刺骨。
洛璃走过来,皱眉:“别碰,可能有禁制。”
我点头,没用手。
弯腰捡起一块碎石,甩出去打在典籍侧面。
啪一声,阴雾散开一点,没爆炸,也没毒烟。
安全。
我走过去,拔出剑胚,用剑尖挑开典籍表层的黑灰。
封面上四个字浮现出来:《幽冥秘典》。
雷猛瞪眼:“这玩意儿不是他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压箱底?怎么掉了?”
我冷笑:“他急着逃命,哪顾得上藏东西。”
“再说……”
我把剑胚收回背后,蹲下身,用兽皮袍角裹住典籍,一把抄了起来。
“这种东西,本来就不该锁着。”
书入手的瞬间,丹田猛地一震。
残碑熔炉自动运转,把秘典外泄的一丝阴气吸进去,煨炼成精纯源炁,顺着经脉游走一周天,最后汇入识海。
轰!
体内壁垒“咔”地碎了。
凝气境大圆满——成了!
我站起身,把秘典塞进怀里。
肩上的血还在滴,顺着手指往下淌。
我没管。
雷猛走过来:“接下来咋办?追他?”
我摇头:“他不会再来了。”
“至少短期内不会。”
“他现在知道我有吞噬他道法的能力,再来就是送菜。”
洛璃问:“那血海怎么办?”
我看向岛屿中央的血髓灵矿。
矿脉还在闪,光和酒囊里的珠子不再共振,安静了。
“矿不能动。”我说,“一挖就炸。”
“但我们能查。”
“查谁在背后养血兽王,查幽冥教到底想开什么裂缝。”
雷猛搓手:“要不要先搜教徒的营帐?说不定有地图或者名单。”
我点头:“你去。”
“洛璃配药,准备清毒和护体丹。”
“我在这守着矿和秘典。”
雷猛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洛璃看了我一眼:“你伤得不轻,坐下歇会。”
我摆手:“不用。”
“我站着就行。”
她没再说什么,从玉瓶里倒出点药粉,撒在我肩上。
疼得我龇牙,但血止住了。
风从海上吹过来,带着腥味。
我抬头看天。
云裂的那道口子还没合上,阳光从缝隙漏下来,照在焦黑的地面上。
我摸了摸怀里的秘典。
这东西不该存在。
但它现在在我手上。
教主临走前说“血海就是你的坟墓”。
好啊。
那我就把这座坟,翻个底朝天。
我的手指抠进剑柄,掌心全是汗和血。
剑胚很沉,可握得住。
只要还能举起它,我就没倒。
远处海面,最后一缕冥光消失在 horizon 线。
我吐出口浊气,低声说:
“下次见面,我不让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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