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落地后我坐在林子里,血髓珠还在发烫。掌心被烤得发红,那股热劲顺着手指往胳膊里钻。我把珠子塞回酒囊,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肩上的伤不疼了,但肉里还沉着一股阴气,走两步就往下坠。
我朝镇口走去。
归墟集不大,石板路磨得发亮,街边摆着几个摊子。药铺前挂着干枯的藤条,铁匠铺传出叮当声。我走到镇中心的茶棚坐下,要了碗粗茶。雷猛已经在了,正啃着一块肉干。
“打听到点事。”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矿坑没人挖血髓矿了,黑市最近收‘活体灵源’——带心跳的肉身材料。”
我端起茶吹了口气。
“高价收,三倍灵石起步。听说是幽冥教在采什么核心,需要新鲜血气养着。”
我放下碗,“人?”
“对,活修士。最好是凝气以上,经脉完整。”
我盯着桌面没说话。这时候洛璃从街角走来,脸色不太好看。
她坐到我旁边,声音压得很低:“药铺老板说,近一个月有七个炼丹师失踪。最后出现的地方都在血海边上。有人看见他们在雾里走,手里捧着丹炉,嘴里念《九转逆脉经》的残篇。”
雷猛一拍桌子:“这不就是冲你家那本经去的?”
洛璃摇头,“不止。我还听到一个名字——‘九转龙涎丹’。”
我和雷猛同时看她。
她咬了一下嘴唇,“那是传说中的续命丹。如果真有药方出世……或许能救我父亲。”
我低头看着茶水里的影子。水面晃动,映不出脸。
这时隔壁桌几个修士大声聊起来。
“你们听说没?血海底下冒出了丹鼎轮廓!说是上古丹盟留下的‘九转龙涎丹’药方要出世了!”
另一个冷笑,“别做梦了!我表哥三天前进去找机缘,到现在连骨头都没捞回来!说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血……”
周围人一下子安静。
又有人说:“不止一个。西边李家庄一夜之间少了十二口人,全是青壮。第二天在海边发现尸体,皮都白了,像被抽空了血。”
“我也听说了。北面赵家村有个娃半夜哭,爹妈去看,发现床上全是血,人没了。第三天在血海沿岸找到衣服碎片。”
“这不是劫财,是专门挑气血旺的人下手。”
“肯定有阵法在运转。血海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人为堆出来的祭坛!”
我慢慢喝完那碗茶。
每一句话我都记下了。关键词来回撞:**血海、丹方、失踪、精血、古盟遗迹**。
这些话听着乱,可串在一起就有迹可循。幽冥教主逃得太干脆,留下秘典让我们拿。他们不怕我们知道血髓灵矿的存在,也不怕我们研究禁制。因为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些表面东西。
他们在等什么?
我在等洛璃和雷猛的情报拼完最后一块。
雷猛凑过来,“所以咱们现在就杀进去?”
我摇头。
“不对劲。这些人怎么都知道‘九转龙涎丹’?消息传得太齐,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洛璃点头,“我也觉得有问题。我问药铺老板有没有人来买清冥散,他说最近卖出去三十多份,全是一次性买光库存,不留姓名。这种行为不像普通散修,像在做准备。”
我摸了摸腰间的无锋剑胚。
剑柄冰凉。
“还有血髓珠。”我说,“它一直在发烫。不是因为靠近矿脉,是因为地下有东西在呼应它。上次共鸣是在岛上,这次更强烈。”
雷猛挠头,“会不会是陷阱?故意让咱们以为有药方,引我们进去?”
“有可能。”我看向洛璃,“但你也想救你父亲。”
她沉默几秒,“我想。但我更清楚,越是想要的东西,越不能急着伸手。”
我点头。
这就够了。
我不怕死,但我不能带着她们往坑里跳。师父教我的第一课就是:打架可以输,脑子不能停。
我站起来,看向镇外。
远处血海泛着红光,黑雾升腾,像有人在下面烧东西。风刮过来一股腥味,混着腐烂的气息。
“那就去看看。”我说。
雷猛立刻扛起锤子,“早该这样!老子憋了一路了!”
洛璃没动,“你打算怎么进?直接冲?”
“先查入口。”我说,“血刀门令牌能开漩涡,说明这里有过往通道。但现在不一样了。失踪的人不是从海上走的,是从陆地消失的。说明新的入口在岸边。”
“而且。”我摸出《幽冥秘典》,“这本书我没敢翻,但它在我怀里一直震动。特别是靠近血海方向的时候。它和血髓珠一样,都是活的。”
雷猛瞪眼,“书还能自己动?”
“不是书动。”洛璃低声说,“是里面的内容在响应外界某种力量。就像钥匙找到了锁。”
我收起秘典,“所以我不会一个人去。也不会硬闯。我要知道谁在背后推这些消息,谁在组织收购活体材料,谁最先传出‘九转龙涎丹’这个说法。”
“你是说……有人在钓鱼?”雷猛明白了。
“对。鱼饵是药方,钩子是人心。”我看向茶棚外,“我们不是第一批来的。也不会是最后一批。那些失踪的人,可能就是第一批咬钩的。”
洛璃忽然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我看了她一眼。
“因为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不怕什么。”
她没再问。
我转身走出茶棚。
街上行人开始多了起来。几个背着行囊的修士聚在布告栏前,指着一张新贴的纸。
“真的假的?血海有丹方出世?”
“千真万确!昨夜有人看见金光冲天,持续半个时辰!”
“我也听说了!说是只要踏入血雾就能听见丹诀吟诵,自动入耳!”
“走!现在就去!机缘不等人!”
一群人躁动起来,纷纷往镇外赶。
我站在路边没动。
这些人眼里只有机缘,看不见危险。但他们不知道,真正的猎手从来不拿刀。
雷猛走过来,“这些人会死。”
“会。”我说,“但他们拦不住。”
洛璃站在我另一边,“你已经有计划了?”
“第一步,盯住这批人。”我说,“他们要是活着回来,说明里面真有机缘。要是死了,我们就知道死法是什么。”
“第二步,查黑市交易链。谁在收活体灵源?用什么方式交货?地点在哪?”
“第三步。”我看向远处血海,“等他们打开门。”
雷猛咧嘴,“你还是喜欢等别人替你探路。”
“我不是等。”我说,“我是选。”
洛璃轻轻说了句:“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我和雷猛都看她。
“是这些人明明怕得发抖,却还是往前走。”她望着那群修士的背影,“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穷尽一生也遇不到这样的机会。所以哪怕前面是刀山,也要赌一把。”
我握紧剑胚。
我知道那种感觉。
五岁那年,我躺在雪地里快冻死,师父把我背回去。那时候我就知道,人只有在绝境里才会拼命。
而现在,有人正在制造绝境。
让他们以为有出路。
我迈步向前。
雷猛跟上,“接下来去哪儿?”
“先找一家客栈。”我说,“住下,等消息。”
“就这么等?”
“不。”我回头看了眼沸腾的街道,“我们等他们送情报上门。”
一群修士已经冲出镇口,奔向血海。
风更大了。
我走进巷子,破旧兽皮袍被吹得鼓起来。
右手小指断掉的半截隐隐发热。
残碑熔炉在丹田深处烧着,青火跳动。
它闻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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