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伦希尔德的侦测仪又响了。段逸正靠在营地边的一块石头上。他没马上起身，先把嘴里的干粮咽下去，然后慢慢站起来。
火堆还在烧，但小了很多。风吹过来，带起一些火星。他走到火边，把之前画的地图重新铺开，钉在木桩上。
他知道警报意味着什么。人类、精灵、联盟的人都在动。他们不是来玩的。绿裔已经被盯上了。接下来每一步都不能错。
但他也知道，光有计划不行。大家得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看了看周围。凯瑟琳坐在石头上擦剑，手很稳，但用力太重。两个幽影斥候蹲在树根下，一个不停检查匕首，另一个盯着地面不说话。林语者抱着法杖，耳朵轻轻抖。大地力士靠在一起，呼吸有点沉。
没人出声。
段逸说：“我们都听到了警报。外面有人来了。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
他停了一下，声音大了一点：“我们一开始是为了米娅来的。想找她记忆里的地方。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现在做的事，是要让所有人知道——绿裔不是躲起来的怪物，是我们自己选了这条路。”
没人回应，但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前面可能有埋伏，可能有陷阱，也可能什么都没有。但我们不能等。只要我们停下，别人就会觉得我们怕了。他们会说，看，那群哥布林不敢出来了。”
他指着地图：“我不指望你们都懂每一步安排。但我希望你们明白，我们现在做的每件事，都在改变别人对我们的看法。我们不是来抢东西的，我们是来证明——我们有资格站在这里。”
凯瑟琳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她把短剑插进土里，划出一条线。
“跨过这条线的人，就别想退。”她说，“从现在起，你的后背我来守。我的后背你也得守。谁掉队，我亲自把他拉回来。”
她话不多，但大家都听清楚了。
艾莉安娜走上来，举起法杖。一道绿光照下来，落在每个人脚边。
“自然不会帮胆小的人。”她说，“但它会帮愿意往前走的人。只要我们还想守护什么，它就会给我们力量。”
布伦希尔德拍拍背包，笑了：“我带了新的震荡雷，三秒就炸，专门对付角落里的敌人。要是真有埋伏，让他们尝尝。”
她说完，有个幽影斥候轻笑了一声。气氛松了一些。
段逸看向角落。米娅一直站在那儿，没动。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是刚画好的。她走过来，把画递给他。
画上有七个人影，排成一列往前走。身后是裂开的地，冒出绿色的芽。每个人的影子都很长，连在一起，像一条路。
段逸接过画，看了很久。然后他把画钉在地图旁边。
“那就出发。”他说，“带着这张画，带着我们的名字。不管前面是什么，我们都一起过去。”
队伍开始准备。
凯瑟琳第一个动。她收好剑，拉紧背包，扣好护甲。她检查每个人的装备，特别看了两个幽影斥候的肩带。其中一个手有点抖，她按住他的肩膀说了几句，那人点头，呼吸慢慢稳了。
艾莉安娜给林语者发净化粉，每人一小包。她教他们怎么撒在地上画圈，怎么用法杖引能量。林语者认真学，动作整齐。
布伦希尔德挨个检查炸弹包，确认引信安全。她把自己的备用雷给了一个大地力士，还塞了根金属探测棒。那人拍拍胸口，表示没问题。
段逸走到最前面。他把地图放进防水袋，挂在腰上。米娅的画他复印了一份，放进透明文件夹，绑在左臂外侧。
他回头看了一眼营地。
火快灭了。风把灰吹起来。锅碗已经收好，帐篷拆了一半，剩下的由留守的人处理。这里不会再用了。下一个据点要在三公里外的岩缝区。
他抬起手。
所有人停下动作。
凯瑟琳站到他右边，手放在剑柄上。艾莉安娜举杖，闭眼感受四周。布伦希尔德打开背包侧面的按钮，启动信号中继器。
两个幽影斥候先走。他们贴着树干前进，脚步轻，落地没声音。一个在前探路，一个在侧掩护。大地力士跟在中间，负责搬东西和断后。林语者走在最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段逸走在中间，精神网络全开。他能感觉到每个人的呼吸，能看到幽影斥候看到的画面。他设了三级响应，允许凯瑟琳在紧急时直接下令。
他们穿过一片倒木区。地上都是烂掉的树干，踩上去会陷。队伍拉开距离，一个接一个走。段逸提醒大家小心脚下，别碰发黑的藤蔓。
走到一半，前面的幽影斥候突然停下。
段逸立刻蹲下，其他人也马上隐蔽。大地力士靠树，林语者蹲下藏身，凯瑟琳拔出短剑。
前面三十米，地面有道裂缝。不宽，但很深。边缘泥土很新，像是刚裂开的。两边有拖痕，方向朝北。
段逸连上幽影斥候的视线。画面里，裂缝底部有反光。他放大看，是金属碎片，上面刻着符号。和米娅画里的图案一样。
他低声说：“绕行。保持距离。别碰任何东西。”
队伍慢慢转向。他们从右侧山坡往上爬。坡度不大，但碎石多。段逸让大地力士先上，踩实落脚点。其他人跟着，一步一步。
爬到一半，林语者的探测器响了。
段逸立刻叫停。他接过设备看了一眼。读数异常，空气中有魔力残留，量不大，但在上升。
他看向艾莉安娜。她摇头，说暂时安全，但建议加快。
段逸点头。他让凯瑟琳带队加速，自己留下断后。他最后看了一眼裂缝方向，把那片区域标进地图，设为禁入。
队伍继续前进。
翻过山坡，视野开阔了些。前面是一片石林，石头竖在地上，像一根根柱子。他们的第一个据点就在石林深处。
段逸再看一遍队员状态。呼吸平稳，心跳正常，装备完好。精神链接稳定。
他又看了眼米娅的画。
七个人影还在往前走。芽长高了一点。
他把文件夹扣紧，迈步跟上。
石林入口，第一缕阳光照进来。风吹过石头缝，发出低低的声音。
凯瑟琳在前面抬手示意。
所有人停下。
她指了指左边第三块大石头。那里有个阴影，形状不像石头。
段逸立刻蹲下，拿出探测器。
屏幕亮了，显示有生命信号。
一个。不动。距离二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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