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夜那份“遗产”资料的分析工作，在白柒的主持下日夜不停地推进着。
专项小组的成员们熬红了眼睛，终于在浩如烟海的碎片信息中，拼凑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
“天眼会”寻找并试图控制的“能量节点”，并非单纯的物理坐标。
根据解析出的理论模型，它们更像是星球自身的“穴位”或“能量枢纽”，散布全球，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死寂”病毒的爆发，在“天眼会”的记录中被隐晦地称为“第一次共振失调”，其能量波动意外激活并污染了部分节点。
而“天眼会”的真正目的，是找到并“净化”或者说“劫持”所有关键节点，通过一种名为“净化方舟”的全球性能量场共振装置，强行将这些节点的能量同步、收束、控制。
届时，他们不仅能获得近乎神只的力量，更能重塑整个世界的生态规则——按照他们的意愿。
“他们不是要毁灭世界，”白柒在核心会议上陈述结论，声音冰冷，“他们是要‘格式化’后，成为新世界的‘管理员’。”
会议室中一片死寂。
这个计划的疯狂与庞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陆北辰一拳砸在桌面上，雷光在拳锋隐隐闪烁，“绝不能让这群疯子得逞！”
“阻止的前提是找到并保护那些节点，或者破坏他们的‘净化方舟’装置。”白柒调出全球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根据资料推算出的、可能性较高的节点位置，其中一个，赫然距离北辰基地不算太远。
“我们的优先目标，是确认并控制这个最近的节点。”
任务目标明确，但执行起来困难重重。
节点位置隐蔽，能量波动微弱且被病毒污染干扰，极难精确定位。
而且，谁也不知道“天眼会”是否已经监控甚至布防了这些地点。
——
就在基地紧锣密鼓地筹划下一步行动时，隔离医疗区传来了新的消息——“零”开口说话了。
虽然只是极其简短的词语，并且只对顾凛夜和极少数散发着温和生命能量（比如叶星暖）的人有反应，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顾凛夜似乎找到了与“零”沟通的独特方式。
他不再试图用语言引导，而是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待在观察室外，偶尔用精神念力传递一些简单的、安抚性的情绪波动，或者操控一些小玩意儿（比如纸折的星星）悬浮到她面前。
这天，顾凛夜例行“探视”结束后，在走廊遇到了前来检查“零”身体状况的白柒。
“她今天说了‘光’和‘吵’。”顾凛夜靠在墙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持续的精神力输出对他的恢复也是个负担。
白柒脚步未停：“含义？”
“不确定。可能是指叶星暖的治疗异能让她舒服（光），也可能是指实验室的记忆（吵）。”顾凛夜耸耸肩，“解读这种‘谜语人’的话，比跟‘掠食者’打架还累。”
白柒瞥了他一眼：“看来‘顾问’的工作确实不轻松。”
顾凛夜闻言，立刻摆出虚弱的样子，扶着额头：“是啊是啊，心力交瘁，旧伤隐隐作痛……女王陛下，有没有什么特殊补贴？比如……能量补充剂配额加倍？”
白柒没理他的表演，径直走向观察室窗口。
里面的“零”似乎感应到她的到来，抬起头，猩红的眸子透过玻璃，落在了白柒身上。
这一次，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好奇？
白柒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星辰引力异能，与“零”体内那股沉寂而庞大的能量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若有若无的共鸣。
这种感觉很奇异，仿佛两块同源的磁石在相互感应。
1414在她脑中发出检测到新数据的提示音：【宿主，检测到‘零’的能量场与您的星辰引力存在0.7%的近似频谱！虽然很微弱，但确系同源！她和‘天眼会’寻找的能量节点可能有关联！】
白柒心中一动。
难道“零”本身就是一个人形的“节点”？
或者她是“天眼会”制造出来，用于感应甚至控制节点的“钥匙”？
这个猜测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零”的价值和危险性，将再次飙升。
——
基地内部的暗流并未停歇。
尽管高层达成了共识，但对顾凛夜的不信任感依旧在一些中层军官和普通民众中蔓延。
“前天眼会杀手”这个标签，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真正的信任之外。
顾凛夜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他能自由活动的范围有限，便时常溜达到基地的训练场，看着异能者们训练，偶尔嘴欠地点评几句，惹来不少的白眼。
他也经常去医疗部“骚扰”主治医生，试图提前结束自己的“病号”生涯。
只有极少数人注意到，他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中，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扫过基地的防御薄弱点，或者在某些关键设施附近停留片刻，红眸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
这天傍晚，他坐在基地边缘一处废弃的了望塔上，看着远处沉入暮色的废墟。
白柒的身影出现在塔下。
“有事？”顾凛夜头也不回地问，手里把玩着一颗小石子，用精神念力让它悬浮、旋转。
白柒利落地攀上塔顶，站在他身旁，夜风拂起她银白的发丝。
“关于节点，你有什么建议？”
顾凛夜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石子抛给她：“资料我都交了，还能有什么建议？无非是找到它，守住它，或者毁了它。”
白柒接住石子，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微弱精神力：“‘天眼会’会如何布防？”
“谁知道呢？”顾凛夜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可能派重兵把守，也可能设置更阴险的能量陷阱，或者……干脆把它伪装成一片无害的废墟。那帮家伙，最喜欢玩心理战。”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更喜欢‘高效’的手段。如果节点能量足够活跃，他们可能会尝试直接远程引导共振，用最小的代价引发最大规模的混乱，方便他们后续行动。”
远程引导……白柒想到了“净化方舟”装置。
如果“天眼会”已经初步具备了这种能力，那么任何一个被他们锁定的节点，都可能成为随时引爆的炸弹。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你的伤，”白柒换了个话题，“还需要多久？”
顾凛夜挑眉看她：“怎么？这么快就需要我这份‘高价值资产’上前线了？”
“评估战力，是基本程序。”白柒语气不变。
“快了。”顾凛夜看向远处基地围墙上的探照灯光，红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在下次好戏开场前，总能赶上。”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末世后的夜空，星辰格外清晰，如同碎钻洒落在黑色的天鹅绒上。
“说起来，”顾凛夜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女王陛下不觉得，我们这样并肩站着看星星，还挺……”
他话没说完，白柒已经转身，干脆利落地开始向下攀爬。
“……浪漫的。”顾凛夜对着她的背影，自顾自地说完了后半句，嘴角噙着一丝无奈又玩味的笑意。
1414在白柒脑中疯狂刷屏：【宿主！他刚才是不是在撩你？！是不是？！这算不算职场骚扰？！我们可以举报他吗？！】
白柒：“……再吵就把你静音。”
她落地，头也不回地走向指挥中心。
只是夜风吹过，似乎带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某个麻烦顾问的、清冽而危险的气息。
暗流在基地内外涌动，节点的低语在未知之处回响。
而某些悄然滋生的东西，或许比即将到来的风暴，更加难以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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