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基地的净化站总带着股消毒水的清冽味。
洛羽珩站在输水管道旁，看着陈沐阳指挥着队员往城北基地的水箱里装水，三级空间系异能者手里的晶核计数器“咔嗒咔嗒”响着，每数满一百颗，就往旁边的铁箱里一倒，声音清脆得像冰珠落地。
“已经一千二百颗了。”陈沐阳抹了把额头的汗，空间异能的波动带着疲惫，“陆明那伙人盯着呢，一颗都不能少。”
洛羽珩点头，目光扫过城北基地的队伍。
陆明站在水箱旁抽烟，侧脸在水管的阴影里显得格外阴沉；
张力和赵波靠在墙上，前者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紫火，后者则在不停地活动手腕，石质化的关节发出“咯吱”的摩擦声，听得人牙酸。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那人穿着城北基地的灰色制服，站在队伍末尾，正低着头帮夏州检查输水软管。
三级木系异能的波动微弱而紊乱，后颈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绿色，像被苔藓覆盖的石头。
是林宇。
洛羽珩的呼吸猛地顿住。
这位大学时睡在他上铺的兄弟，自从东郊任务叛变后就杳无音信，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更让他心惊的是，林宇的身形比记忆中高了不少，肩背绷得笔直，举手投足间带着种陌生的僵硬，完全不像从前那个总爱勾着他肩膀开玩笑的少年。
【系统的萝莉音突然响起，甜腻中带着点探究：叮！触发重逢任务：冰封的过往～】
【任务要求：1.试探林宇对周雨的态度（周雨：洛羽珩与林宇的大学同学，目前下落不明）；2.避开3名半冰异能者（城北实验体，编号b-07至b-09）的巡逻路线。】
【任务奖励：皮肤白皙度+1（更透亮啦～），体能+3，周雨现状情报碎片x1～】
【失败惩罚：林宇警惕性提升，后续情报获取难度+50%，被半冰异能者盯上会被冻成冰棍哦～】】
周雨。这个名字像枚被冰封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洛羽珩的记忆。那个总爱抱着画板在图书馆角落画画的姑娘，林宇叛变的导火索，上次东郊之后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洛羽珩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假装检查输水软管的接口，指尖故意碰了碰林宇的手背。对方的手像块冰，猛地缩回，同时迅速别过脸，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林宇。”洛羽珩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只有他们俩才懂的大学宿舍编号，“302的热水壶，你还记得在哪吗？”
林宇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握着软管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过了足足五秒，他才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开口，每个字都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不记得了。”
“是吗？”洛羽珩的目光落在他后颈的青绿色斑块上，那里的皮肤已经呈现出半木质化的纹理，和江京宇手臂上的变异纹路惊人地相似，“周雨以前总说，你泡的面最难吃，盐放得比食堂阿姨还多。”
“周雨”两个字刚出口，林宇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终于缓缓转过头，帽檐下露出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里翻涌着混乱的情绪——痛苦、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不好。”他只说了三个字，声音低得像叹息，随即又猛地别过头，像是被这个名字烫到了。
【系统提示：【试探成功！林宇对周雨态度异常，情报碎片解锁中～】】
洛羽珩心里一沉。“不好”这两个字信息量太大，是遭遇了危险，还是被人控制了？他还想追问，就见净化站东侧的通道口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三个人影正往这边走——是城北基地的半冰异能者，实验体编号b-07至b-09。
这三个人的状态比赵波更骇人。他们的皮肤大半覆盖着灰白色的冰碴，睫毛上凝着霜花，走路时关节发出冰块摩擦的脆响，周身的空气都比别处低了好几度。最恐怖的是他们的眼睛，瞳孔完全被冰雾覆盖，看不到丝毫神采，像三具被冰操控的傀儡。
“小心！”洛羽珩下意识地拽住林宇的胳膊，往输水管道的阴影里躲。半冰异能者的感知极其敏锐，尤其是对活人的体温，一旦被盯上，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
林宇被拽得一个踉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他似乎想挣脱，却被洛羽珩死死按住——就在半冰异能者经过的瞬间，洛羽珩清晰地看到，b-08的脖颈处插着根透明的输液管，里面流淌着淡蓝色的液体，那是城北基地特有的强制镇定剂。
“他们……”林宇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害怕，更像是厌恶，“他们是失败品。”
“你呢？”洛羽珩盯着他的眼睛，“你是成功品吗，江京宇？”
这个名字像道惊雷，劈得林宇浑身剧震。他猛地甩开洛羽珩的手，后退半步，青绿色的木系异能瞬间在手臂上炸开，藤蔓状的纹路疯狂蠕动，几乎要冲破皮肤。“你怎么知道……”
“你的异能波动骗不了人。”洛羽珩的声音冷了下来，“六级变异木系，能量时而稳定时而狂暴，和我之前遇到的江京宇一模一样。城北基地给你注射了什么？让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林宇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混乱的精神力在他周身炸开细小的光粒，洛羽珩能感觉到，他的意识正在“林宇”和“江京宇”两个身份间剧烈挣扎，就像被两股力量撕扯的布条。
【系统提示：【半冰异能者巡逻路线偏离，规避成功～】】
半冰异能者渐渐走远，空气中的寒意散去不少。林宇的异能波动也慢慢平复下来，青绿色的纹路退回到手腕处，只留下淡淡的印记。他看着洛羽珩，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周雨……她被关在净化区。”
“净化区？”
“城北基地的核心区，”林宇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被输水管道的嗡鸣盖过，“他们说她有净化辐射的体质，逼着她每天接触高辐射水源……我试过救她，但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陆明的喊声打断了。
“江京宇！磨蹭什么！”陆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来，“赶紧检查完回来！”
林宇浑身一僵，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眼神瞬间变得空洞。他最后看了洛羽珩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有恳求，有警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然后，他转身快步走向陆明，背影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洛羽珩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林宇皮肤的冰凉触感。刚才那短暂的交锋，像在冰水里浸了一遭，从头凉到脚。他终于明白，林宇不是叛变，是被控制了——被城北基地的变异药剂，被“江京宇”这个强加的身份，被对周雨的担忧牢牢困住。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点沉重：【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皮肤白皙度+1（镜中查看，通透感up～），体能+3（现在能多扛一桶水啦～），周雨现状情报碎片已解锁：周雨被关押于城北基地净化区，疑似被强制进行辐射净化实验。】
【隐藏触发：林宇（江京宇）好感度-10（身份暴露的警惕），但信任度+5（同校情谊未泯）。】】
洛羽珩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确实感觉皮肤细腻了些，连长期风吹日晒留下的粗糙感都淡了不少。更明显的是体能的提升——刚才拽着林宇躲避时，脚步轻快得不像平时，手臂的力量也比往常大了几分。
“洛哥，怎么了？”陈沐阳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最后一箱晶核，“城北的人说够数了，准备装水走人。”
洛羽珩收回目光，看向正在装车的城北队伍。林宇（江京宇）站在卡车旁，低着头，像个没有灵魂的装卸工。陆明则得意地拍着水箱，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嘴角的笑刺眼得很。
“没事。”洛羽珩摇了摇头，“让他们走。”
卡车发动的声音很响，卷起地面的尘土。洛羽珩看着车队渐渐消失在基地门口，目光最后落在车尾那个灰色的身影上。他知道，这次重逢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为了周雨，为了林宇，也为了搞清楚城北基地到底在进行怎样可怕的实验，他必须再次接触“江京宇”。
“刚才那个江京宇，”陈沐阳突然开口，“我看他对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大学同学。”洛羽珩简单解释了一句，没多说。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陈沐阳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追问。净化站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工具，高强提着个保温桶跑了过来，掀开盖子喊：“洛哥！陈哥！刚熬的姜汤，驱驱寒！”
姜汤的暖意顺着喉咙流下去，驱散了不少寒意。
洛羽珩看着保温桶里晃动的姜块，突然想起大学时，周雨总爱煮姜汤给感冒的他和林宇喝，那时的姜糖水里总放着颗话梅，酸甜得恰到好处。
而现在，那个爱放话梅的姑娘被关在未知的牢笼里，那个总抢他姜片的兄弟成了面目全非的实验体。末世像个残忍的厨师，把曾经的美好炖成了一锅苦涩的汤。
“洛哥？”高强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洛羽珩笑了笑，喝了口姜汤，“就是在想，下次得让高花姐多种点姜。”
阳光透过净化站的铁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洛羽珩看着光影里自己的手，皮肤确实比平时白皙透亮了些，系统的奖励总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讽刺。
但他知道，这些微小的改变，这些零碎的情报，都是刺破黑暗的微光。只要顺着这丝光走下去，总有一天能救出周雨，唤醒林宇，让那些被城北基地扭曲的人生，重新回到正轨。
他放下姜汤碗，站起身：“陈沐阳，跟我去趟培育区。”
“干嘛？”
“找小花。”洛羽珩的目光坚定起来，“她的木系异能或许能解读林宇身上的变异纹路，说不定能找到破解药物的办法。”
陈沐阳眼睛一亮，立刻跟上：“对哦！小花对植物变异特别敏感，说不定真能行！”
两人往培育区走的路上，洛羽珩的脚步轻快而稳健。体能+3的效果让他每一步都充满力量，仿佛能踏碎脚下的坎坷。他摸了摸手腕上的小藤蔓，五级木系植物轻轻蹭着他的皮肤，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城北基地的车队已经消失在视野里，但洛羽珩知道，他们埋下的引线才刚刚点燃。而他，必须在引线烧完之前，找到拆除炸弹的方法。
至于那个叫“江京宇”的实验体，那个内心深处还藏着“林宇”的兄弟，洛羽珩在心里默默说了句：等着我。
阳光正好，姜汤的暖意还在胃里翻腾。洛羽珩抬头看向培育区的方向，那里有等待他的伙伴，有解开谜团的线索，有在废墟里重新扎根的希望。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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