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菲斯的夏日阳光，透过训练馆高耸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晃晃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汗水、皮革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高德刚刚结束一组高强度投篮训练，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下颌线滑落，砸在地板上，洇开深色的印记。他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搏动，肌肉的酸痛感提醒着他这个休赛期并未虚度。
“嘿，机器人，差不多了吧？你再练下去，球馆的地板都要被你滴穿的汗水腐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戏谑从门口传来。
高德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他直起身，看着穿着花里胡哨的沙滩裤和宽松t恤的约什·柴德里斯晃悠进来，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略显慵懒的笑容。
“总比某个在海滩上晒成炭块，差点忘了怎么运球的家伙强。”高德笑着回敬，拿起地上的功能饮料灌了一大口。柴德里斯的到来，总能让他从极度专注的训练状态中暂时脱离出来，感受到一丝属于年轻人的松弛。
“嘿！我那叫吸收阳光能量，为新赛季充电！”柴德里斯夸张地张开手臂，随即凑过来，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说真的，高，最近有没有再收到哪位女明星的‘友好问候’？自从上次在洛杉矶‘偶遇’了某位公主之后，我看你训练都更有劲儿了。”
高德脑海中瞬间闪过安妮·海瑟薇那张在餐厅灯光下明媚动人的脸，以及那个短暂却印象深刻的礼貌性微笑。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挑了挑眉，用故作平淡的语气说：“如果你指的是那些体育画报的模特或者本地电视台的主持人，确实有几个。至于那位‘公主’……人家可能只是出于基本礼貌。”
“得了吧你！”柴德里斯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背，“我都看见你回来之后，偷偷搜索人家电影资讯了！装，继续装！”
高德被他戳穿，也不尴尬，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狡黠和得意：“这叫信息收集，懂吗？就像研究对手录像一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将空瓶子精准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下个赛季。”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看向空荡的球场，仿佛已经能看到下个赛季硝烟弥漫的盛景。新规则的实施，如同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感觉自己蓄势待发的速度与突破，将在新的赛季里找到更广阔的用武之地。
然而，现实的波澜，总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残酷。
就在他和柴德里斯插科打诨，准备再去加练一组力量时，他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詹姆斯·波西。
“嘿，詹姆斯……”高德接通电话，语气轻松。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波西往常那粗犷而充满活力的声音，而是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沉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高，小子……我打电话是来道别的。”
高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道别？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度假？带上我啊。”
“不是度假。”波西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被交易了。去迈阿密。”
“交易？”高德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引得旁边的柴德里斯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关切地看了过来。
“刚刚经纪人通知我的。球队……管理层做出了决定。不止是我，肖恩（巴蒂尔）也被送走了，去休斯顿。”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但高德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波西，那个更衣室里嗓门最大、总是用各种方式激励他、在球场上用强硬的防守为他保驾护航的老大哥；巴蒂尔，那个沉默却可靠、永远出现在正确防守位置、能用精准三分稳定军心的“蝙蝠侠”……
他们都走了？
就这么突然的，在这样一个看似平常的夏日午后？
他想起上个赛季，更衣室里波西带头搞怪，巴蒂尔在一旁无奈微笑的场景；想起季后赛首轮，波西在他投中绝杀后第一个冲上来将他死死抱住的狂热；想起每次训练后，巴蒂尔总会留下来加练底角三分，那稳定如机器般的动作……
那些共同战斗、流淌着汗水与激情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而现实中，一起创造历史的伙伴却已各奔东西。
“为什么？”高德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知道NbA是生意场，但当这生意真切地发生在自己亲密无间的战友身上时，那种冲击感依然强烈。
“谁知道呢，伙计。这就是NbA。”波西的语气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还有一丝不甘，“管理层有他们的考虑。或许他们觉得我们不够好，或许他们想要更年轻的筹码，或许……他们想彻底围绕你和保罗（加索尔）重建。谁知道呢。”
他努力让语气变得轻松一些：“听着，高，在迈阿密我会盯着你的。下个赛季碰上，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曾经的小弟就手下留情。你最好做好准备，我会在你头上得分，还会喷得你找不着北！”
高德能想象到波西在电话那头强装凶狠的样子，他心里五味杂陈，有离别的伤感，有对未来的茫然，也有一丝被寄予厚望的压力。
“你也一样，老家伙。”高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小心别被我一步过掉，到时候上了‘沙克五大囧’，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哈哈哈！臭小子！就这么说定了！保持联系，加油！”波西大笑着挂断了电话，但那笑声背后的落寞，高德听得一清二楚。
高德握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训练馆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空调运行的微弱噪音。
“怎么了？高？”柴德里斯关切地问。
“詹姆斯和肖恩……被交易了。”高德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好友，“为了选秀权和……一些新面孔。”
柴德里斯也愣住了，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拍了拍高德的肩膀。作为职业球员，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高德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他的经纪人。电话里的内容，证实了波西的消息，并且带来了更详细的信息：灰熊队进行了一系列震动联盟的交易，送走了多名主力轮换，彻底清洗了锋线，换来了未来的选秀权以及……一些“有待证明”的球员。
经纪人最后说道：“高，管理层的意图很明显。他们清理了薪资空间，也清理了位置。下个赛季，你将毫无疑问地成为球队的首发小前锋，战术地位会极大提升。这是挑战，更是巨大的机遇。做好准备吧，孟菲斯的未来，现在扛在你和保罗的肩上了。”
挂掉电话，高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阳光照得发白的城市。孟菲斯的天空依旧湛蓝，但他知道，脚下的这片土地，他所效力的这支球队，已经悄然改变了模样。
老友离去，带来的是伤感与不确定；但首发位置的承诺和核心地位的提升，又像一团火焰在他心中点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期待。
他转过身，对柴德里斯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走了老的，总会来新的。”他的眼神重新聚焦，那股因为离别而产生的短暂迷茫被迅速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锋芒，“看来，下个赛季不会无聊了。”
柴德里斯看着高德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也笑了：“没错！让我们看看，会是哪些‘菜鸟’或者‘怪胎’来加入我们。”
傍晚，高德回到舅舅纪晓岚的家中。餐馆“岚亭”已经结束午市，纪晓岚正坐在客厅里，一如既往地看着中文新闻。
“回来了？”纪晓岚抬了抬眼。
“嗯。”高德应了一声，情绪不算高。
纪晓岚放下遥控器，看向他：“球队交易的事情，我听说了。”
高德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纪晓岚推了推他的老式黑框眼镜，语气平淡无波：“人有聚散，月有圆缺。走了旧人，来了新人，天经地义。重要的是，你自己站稳了。”
舅舅的话总是这样，简短，直接，却往往能切中要害。没有过多的安慰，只是一种基于现实的冷静认知。
“我知道，舅舅。”高德点点头，“下个赛季，我会是首发了。”
“哦？”纪晓岚眉梢微动，似乎这才提起点兴趣，“那更该好好练。位置给了，打不好，丢的是自己的人。”
高德：“……” 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
他无奈地笑了笑，心底那点因为交易而产生的郁结之气，却在舅舅这盆“冷水”和之前与柴德里斯的插科打诨中，消散了大半。
夜晚，高德躺在床上，并没有立刻入睡。他翻看着手机里上个赛季球队的合影，那些熟悉的笑脸即将成为过去。但更多的，他开始在网上搜索那些可能成为新队友的名字和信息——那个被称为“水货状元”的中锋，那个以防守凶悍着称的后卫，还有那两个即将通过选秀加入的未知新秀……
失落感依然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崭新棋局的兴奋与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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