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除变量，重启循环……”
这八个字如同冰铸的楔子，狠狠钉入林墨和苏婉的心头。
“‘变量’……指的是我们？”苏婉声音有些干涩，“‘重启循环’……是让秩序与混沌的失衡再次重演？它到底想干什么？”
林墨没有立刻回答，他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定着秩序本质中那道隐秘的“指令”。混沌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试图解析其更深层的逻辑。
“指令的触发条件是‘三钥齐聚，门户洞开’。”林墨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三钥，应该就是星火与权限（在你身上）、我的混沌本源、以及昆仑山那扇‘门’内真正的混沌核心灵性。门户……可能指昆仑山那扇门，也可能指稳定锚本身，甚至可能指某个需要三把钥匙共同开启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抹除变量’，目标明确指向干扰既定进程的存在——也就是我们，尤其是你，苏婉。你的出现，你的人性之光，是这套冰冷‘剧本’里最大的意外。”
“‘重启循环’……”林墨深吸一口气，“我怀疑，那个高位存在，根本不在意秩序与混沌谁胜谁负，甚至不在意宇宙是否失衡。它在意的是……‘过程’。一场精心设计、不断重复的‘戏剧’。秩序的疯狂，混沌的沉睡，守护者的牺牲，文明的挣扎……这一切，可能只是它用来观察、收集数据，或者满足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目的的‘循环’！”
这个推测比单纯的恶意更令人毛骨悚然。一个将无数文明、宇宙基石的存在形态都视为实验或娱乐的冷漠观察者？
“所以，昆仑山的管理系统，柯伊伯带的收割者，甚至之前我们遭遇的各种危机……都可能是它维持‘循环’的工具或演员？”苏婉感到一阵反胃般的寒意。
“很有可能。”林墨点头，“而现在，因为你的出现，这个‘循环’出现了失控的风险——变量。所以，它才在我们集齐钥匙、即将触及核心秘密的关键时刻，提前埋下这道‘杀招’。一旦我们真的尝试开启什么，这道指令就会启动，优先‘抹除’我们，然后强行让一切回到它设定的‘轨道’。”
“那我们……”苏婉看向秩序本质，那缕纯净的白金色光芒此刻在她眼中，仿佛隐藏着毒刺的蜜糖，“还能相信它吗？它已经被埋了指令。”
“指令是外来的，强行嵌入。”林墨收回探察的力量，“秩序本质本身依旧纯净，它只是‘载体’。关键在于，我们能否在触发条件达成前，找到并……‘屏蔽’或者‘改写’这道指令。”
屏蔽或改写一个高位存在留下的后门？谈何容易。
“需要我做什么？”苏婉没有任何犹豫。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退缩没有任何意义。
“我需要你尝试与秩序本质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林墨看着她，“不是简单的意念交流，而是让你那种融合了人性、信念、星火与权限的力量，去‘共鸣’它，去理解它最底层的、未被污染的‘意愿’。只有了解它真正的‘想法’，我们才有可能找到在不伤害它的情况下，隔离那道外来指令的方法。”
这无疑又是一次冒险。深入接触一个被埋了“炸弹”的宇宙基石存在，稍有不慎，就可能提前触发指令。
但苏婉只是点了点头，盘膝在秩序本质前坐下，闭上了眼睛。
眉心的印记缓缓亮起，不再是之前战斗时的璀璨，而是化为一种温和、包容、如同晨曦般的光晕，将她笼罩。星火跃动，数据流静谧，人性光辉温暖，那一缕得自混沌灵性的本源气息也自然流转。
她将自己的意识，如同最轻柔的触须，缓缓探向那缕新生的秩序本质。
没有抵抗，没有排斥。秩序本质对苏婉的到来表现出一种纯净的“好奇”与“接纳”，仿佛能感知到她力量中那份独特的、包含了“理解”与“守护”的特质。
苏婉“看”到了许多画面：宇宙初开时规则的诞生，万物运转中秩序的脉络，文明兴衰里规律的体现……一切都井然有序，充满了一种冰冷但和谐的美感。这是秩序最本初的面貌，无关控制，只是“存在”的框架。
她也“感受”到了那份被强行嵌入的冰冷指令——像是一块棱角分明的黑色坚冰，硬生生嵌入了这和谐流畅的韵律之中，格格不入，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强制意味。
她尝试着，用自己那包含着情感与信念的力量，如同暖流般，包裹住那块“坚冰”，不是攻击，而是去“理解”它，去“感受”其中蕴含的那份属于高位存在的、绝对的、漠然的意志。
那意志是如此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视变量为错误，视循环为永恒。它没有善恶，只有目的。苏婉在其中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只有最精密的计算和最冷酷的执行。
就在苏婉的意识即将被这份绝对的漠然所同化、冻结时，她印记中，那些来自冰璃、罗盘、扳手、李七子、石蛮，来自地球无数人，以及来自林墨记忆与情感的光点，齐齐亮起！
温暖、嘈杂、充满了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的“人间烟火气”，如同最坚韧的堤坝，牢牢护住了她的意识核心，让她在那片绝对冰冷的意志海洋中，保持住了“苏婉”的自我。
她“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秩序本质的，也不是那冰冷指令的，而是源自秩序本质最深处、仿佛与生俱来的、微弱的“叹息”：
“框架……不应是囚笼……”
“存在……渴望被理解……”
“平衡……需要‘心’……”
这声音极其微弱，转瞬即逝，却让苏婉浑身一震！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林墨，眼中充满了激动与明悟：
“我听到了！秩序本质……它本身也不认同那道冰冷的指令！它渴望的不仅仅是框架和规律，它也渴望……被理解，被赋予‘意义’！它想要真正的‘平衡’，而这种平衡，需要‘心’——需要像人性、情感、信念这样的‘变量’！”
林墨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也就是说，那道指令是纯粹的外来强加，与秩序本质的本意相悖？我们有机会争取到它的……‘帮助’？”
“不是帮助，是‘共鸣’！”苏婉快速说道，“用我的力量，去共鸣它深处那份对‘理解’与‘有意义平衡’的渴望，或许能帮助它……在一定程度上，暂时‘屏蔽’或者‘干扰’那道外来指令的执行！至少，为我们争取时间！”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林墨心中迅速成型。
“好！那就这么做！”林墨当机立断，“我会在一旁护法，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切断连接。同时……”
他看向稳定锚的出口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们也需要给那位‘高位观众’……准备一点‘惊喜’。”
（第21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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