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总部的空气像结了冰,陈默刚走进回廊,就撞见两名宪兵架着个脸色惨白的科员往外拖。
那人挣扎着喊“我没有通日”,袖口的情报处徽章歪歪斜斜,最后被塞进黑布蒙着的卡车——这是本周第三次看到有人被带走,戴笠亲自牵头的“内部清洗”,已经从总部蔓延到了上海各情报站。
“陈处长,快走吧,戴老板在会议室等您。”
于副官迎上来,声音压得极低,袖口的金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这次清洗抓了不少人,毛人凤那边咬着说‘情报处有内鬼’,您可得小心应对。”
陈默点头,指尖攥紧了怀里的“甄别处人员履历表”。
昨晚苏晴连夜核对了所有人的档案:沈兰是烈士家属,李伟出身贫寒无任何日商接触记录,赵峰、孙茜三年来拒绝过所有日籍人员的接触请求,就连柳媚的行动一科,也从没和日伪特务有过私下往来。
他们行事务求周全,从不在地下活动中留下任何辫子,可在这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清洗里,“没破绽”有时反而会成为“被怀疑”的理由。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戴笠坐在主位上,面前堆着厚厚的审讯记录,脸色铁青:“日军特务能渗透到总部,就是因为有些人吃里扒外!从今天起,所有与日商有过接触、有亲日倾向的人,一律停职审查!情报处是重点,陈默,你甄别处的人,一个都不能漏!”
陈默立正应声:“回老板,甄别处所有人的履历都在这里,您可以抽查——苏晴负责文书整理,从未与日籍人员往来;沈兰是我的‘妻子’,去年在上海还因反抗日军受伤;李伟、赵峰、孙茜都是纯业务骨干,三年来没接过任何可疑的信件和电话;柳媚的行动一科,更是多次抓捕日伪特务,绝无通日可能。”
他顿了顿,刻意拿出几份材料:“这是李伟从伪政权拿到的物资台账,每一页都有伪政权的公章,可查可核;这是沈兰译的日军电报,每一份都有三重审核,绝无泄密;还有柳媚的侦缉记录,去年至今抓捕日伪特工17人,缴获电台5部——他们的功劳,总部都有备案。”
戴笠翻着履历表,又看了看那些立功材料,脸色稍缓。
坐在一旁的毛人凤却突然开口:“陈处长,话不能说得太满。你甄别处掌握着日军核心情报,要是真有内鬼,藏得肯定深。我听说你手下的李伟,经常去伪政权后勤处,难保不会被日伪收买。”
陈默心里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毛老板说笑了。李伟去伪政权,是为了拿日军物资台账,每次都有行动科的人陪同,回来后情报也会第一时间交给我审核。要是他被收买,日军的物资部署怎么会次次被我们精准掌握?上次平型关大捷,多亏了他抄来的日军后勤调度表,这功劳,您总不会忘了吧?”
这话戳中了毛人凤的软肋——平型关大捷后,戴笠多次表扬核心小组,他心里本就憋着气,想借清洗打压陈默,却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戴笠适时开口:“好了,毛人凤,陈默的人做事踏实,我信得过。但规矩不能破,甄别处的人也要审查,由陈默你亲自负责,查清楚后报给我。”
散会后,陈默走出会议室,后背已惊出一层冷汗。
毛人凤的发难不是偶然,这次清洗本质是派系斗争的借口——谁能在“抓内鬼”中占上风,谁就能在戴笠面前邀功,进而掌控更多的情报资源。他必须尽快完成甄别处的审查,既不能让毛人凤抓住把柄,也不能真的冤枉自己人。
回到甄别处,陈默把众人叫到一起,语气严肃:“戴老板下令,甄别处所有人都要接受审查。从现在起,除非必要,不准私下接触任何人,尤其是伪政权和日商;所有文件必须上锁,译电记录、情报底稿,一律不准带出办公室;李伟去伪政权,必须让柳媚派行动科的人全程陪同,不准单独行动。”
苏晴立刻点头:“我这就去整理所有人的通讯记录,确保没有可疑电话和信件;沈兰,你译电时多留个心眼,译好的代码立刻交给我归档,别留在桌面上。”
沈兰应声,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译电纸——她知道,这次清洗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不仅自己会遭殃,还会连累整个核心小组。
接下来的几天,甄别处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里。
军统的审查人员每天都来,翻查文件、核对通讯记录、单独问话,问的都是“有没有见过日籍人员”“有没有收到过可疑包裹”“对日军的态度是什么”这类尖锐问题。
轮到李伟问话时,审查人员盯着他的履历表:“你经常去伪政权后勤处,有没有人给你送钱送物?有没有替日伪传递过消息?”
李伟握紧拳头,语气坚定:“我去伪政权是为了拿日军的物资台账,每次都有行动一科的人跟着,要是我通日,日军怎么会丢了平型关的补给?我父母都是被日军炸死的,我恨不得杀了所有日本人,怎么可能通日!”
审查人员被他的气势震慑,又翻了翻行动科的陪同记录,没找到任何破绽,只好让他离开。
李伟走出审讯室,看到陈默站在门口,眼眶一红:“陈处长,他们居然怀疑我通日……”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在意,这只是例行审查。你做得很好,没露任何破绽。”
沈兰被问话时,更是滴水不漏。
审查人员问她“在上海养伤时,有没有见过日军”,她拿出医院的证明:“我当时左腿中弹,躺在医院三个月,除了医生护士,谁都没见过。要是见过日军,我这条腿早就保不住了。”审查人员看着她腿上的疤痕,又查了医院的记录,最终也没找出任何问题。
最惊险的一次,是审查人员翻到了苏晴整理的“日军华中战略部署”情报,指着上面的“吴淞口登陆点”问:“这份情报里的登陆点,为什么比戴老板看到的更详细?是不是故意泄露给了外人?”
苏晴心里一慌,随即镇定下来:“这是初稿,后来考虑到保密,才把登陆点模糊了。初稿一直锁在档案柜里,只有我和陈处长能接触,绝没泄露。”
陈默适时补充:“这份初稿我已经上报给戴老板了,他也同意模糊处理,您可以去查总部的备案。”
审查人员半信半疑,去总部查了备案,确认无误后,才没再追问。
一周后,陈默把甄别处的审查报告交给戴笠。
报告里详细记录了每个人的审查过程、无任何通日证据的证明,还有历次立功的备案。
戴笠翻完报告,满意地点头:“很好,看来你甄别处的人确实可靠。毛人凤那边我会说,以后没人敢再怀疑你们。”
陈默松了口气,语气恭敬:“谢谢老板信任。这次清洗,也让我们意识到了保密的重要性,以后我们会更加严格地管理文件和人员,绝不让日军特务有可乘之机。”
离开总部时,于副官悄悄对他说:“这次多亏了你行事周全,毛人凤本来想找你麻烦,结果没抓到任何把柄,反而被戴老板骂了一顿。”
陈默笑了笑,心里却清楚——这次能平安过关,不是运气好,而是他们多年来小心翼翼、不留任何马脚的结果。在军统这个龙潭虎穴里,只有藏得深、行得正,才能在一次次的风波中活下去。
回到甄别处,众人都围了上来,眼神里满是期待。
陈默笑着说:“审查过了,戴老板信得过我们,以后没人敢再怀疑我们通日。”大家瞬间松了口气,柳媚甚至激动地拍了下手:“太好了!这些天憋死我了,以后终于能安心干活了!”
苏晴走到陈默身边,低声说:“这次清洗也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后地下活动要更小心,文件传递尽量用暗号,别留下任何纸质痕迹。”
陈默点头,看向众人:“苏晴说得对。这次能平安过关,是因为我们没露任何破绽,但以后不能掉以轻心。日军还会继续渗透,军统的派系斗争也不会停,我们只有守好自己的阵地,才能继续为组织传递情报。”
经历了这场清洗,每个人的眼神都更加坚定——他们知道,潜伏的路从来都不好走,有日军的威胁,有军统的猜忌,有派系的倾轧,但只要他们彼此信任、行事周全,就能一次次化险为夷,在这片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继续坚守下去。
窗外的街面上,日军巡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默拿起一份审查报告,上面写着“甄别处全员无通日嫌疑”。他笑了笑,把报告放进档案柜——这不仅是一份审查结果,更是用谨慎默契换来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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