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人已经跑了。
好在姜嫔无碍。
昨晚姚春生了病，赶车的人正是与他相互唾骂的那个仆从，可怜就那么被杀了。
前来支援的小将认识萧衍，主动安排人去御车，并让人找了车把仆从先送回凌王府。
秦洛和萧衍直接带着姜嫔向着城门前走去。
凌王被下了圣旨不能随意进宫，但凌王妃是定北侯的女儿，秦洛向宫门前的守卫请求进宫见皇帝，但是那守卫却说，凌王府的人不论是谁都只有皇上召见的命令才能让其进宫，求见的话他们万万不敢触犯龙颜。
那守卫话说的决然，但态度恭敬，秉公办事，实在不敢冒险。
萧衍眉心紧锁。
秦洛默了默便道：“那只有敲登闻鼓了。”
登闻鼓不能随便敲，若是所奏之事不够重大，敲鼓之人会受错骨之刑。
眼下让已经死过的姜嫔突然又出现在皇帝面前，不知皇帝会是何等反应。
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姜嫔的话，毕竟动摇太子是动摇国本，大楚已经失过一位太子，万一皇帝因为保太子而一怒之下杀了姜嫔，再迁怒于秦洛和萧衍，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若是不快速进宫面见皇帝，也怕太子用了什么办法提前在皇帝耳边鼓弄是非，两者都是极其凶险的事。
只能选其一，敲登闻鼓来告太子的状，是豪赌，也是争取先机。
二人来到天华门设置登闻鼓的鼓楼上。
登闻鼓由通政院的人看守，若是有人敲鼓，第一时间进宫禀明皇帝。
萧衍和秦洛站在那面红色的大鼓前，鼓一敲，命悬一线，若是不能撼动萧稙，接下来等待他们夫妻的轻则流放，重则等着萧稙这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储君将他们置于死地。
二人迎面而视，萧衍双眸平静看着秦洛，沉默几息后，声音难得温柔，道：“我没有答应李仲达。”
“……”秦洛看着他，长睫轻闪，没有说话，转身拿起两个鼓槌，“咚”的一声敲响，随后鼓声“隆隆”，层层传向皇宫四方。
她身姿窈窕，马尾随动作轻摇，飒爽英姿。
守鼓官员当即踩着鼓声向着宫门跑去。
此刻正是满朝文武上朝的时间。
太极殿上的皇帝和众官员猛然听到悠远沉闷的鼓声阵阵传来俱是一震，只有萧稙眉目平静，有如站在绝壁之前的漠然。
有官员发声，“这登闻鼓已经几年未敲响过，这是何人有了何等冤屈，直接来敲登闻鼓。”
皇帝虽然生性多疑，但是他聪明得很，从秦洛那日除夕说了那么一句话，再到北越人此来说的种种，他这些日子在心里对太子的猜疑愈渐加深。
现在只等着大理寺审问廖万山和秦国的结果，刚刚大理寺卿才禀报完昨晚连夜审问进况，依旧是咬定北越人狼子野心，是栽赃。
在这紧要时刻，有人敲响登闻鼓，皇帝已经预感，其中的案件怕是又会牵扯到太子。
等着通政院的人忙忙跑进宫，跪到太极殿禀报后，皇帝气息都在发抖。
“禀报皇上，敲鼓者是凌王和凌王妃，说是……”那人说着用余光看了眼身侧不远处的太子，又道：“说是状告太子殿下！”
话音落下众朝臣哗然，有太子死忠党出声呵斥：“大胆，你可是听清楚了就来胡吣？”
皇帝呼吸暗暗急促，扶着龙椅的扶手越握越紧。
萧稙却就那么平静地站着，只斜斜瞥了那通政院的官员一眼，此刻，他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呢。
怪只怪当初没有将萧衍置于死地，等到如今想要杀了他竟是那么难。
“臣没有听错，凌王妃确实是状告太子！”通报的人头触地道。
皇帝也不问萧稙一句，颤抖着声音道：“让他夫妻二人进宫来。”
通政院的人从跑下鼓楼到出来通传，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秦洛和萧衍带着一身青灰色尼姑长袍的姜嫔进了宫，去往站着满朝文武的太极殿前。
进了皇宫，夫妻二人并排从大殿前的丹墀一步一步而上，走到大殿门前，外面的小黄门将两扇两人高的朱红格兰大门打开，发出沉重地咯吱声。
一道晨曦灼灼，从文武百官的中央宽道上射入，一直投射到老皇帝的龙椅上，照的那宝座金灿灿，照的老皇帝的龙袍更加黄橙橙，照着皇帝的那张充斥着愤怒的脸，几乎能看到他的胡须都在抖。
秦洛和萧衍对视一眼，提步迈过门槛，向大殿内走去，在众朝臣的注视下带着姜嫔走到皇帝的阶前。
下面的官员开始嘀嘀咕咕，“哎呀，这个尼姑不会是……”
他们有的官员见过姜嫔，不由地的惊叹出声来。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清楚二人身后的尼姑蹭地一下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老人家本来已经将要古稀之人，身子骨已不再硬朗，此刻见到死而复生的姜嫔，随着和其当年传私通的四儿子一起走近大殿上，全身的气血都翻滚起来。
全身都禁不住发抖，一旁的高公公见状赶紧上前扶住，“皇上您宽心，且看看凌王殿下说什么。”
高公公跟了皇帝三十来年，皇帝对他是从心里倚赖的，听后深深地吐了口气盯着阶下那个逆子和那个贱人。
萧衍和秦洛到大殿中央，与萧稙齐平的位置，萧稙在二人走进来前没有转身看一眼，这时才堪堪偏过头看向两人，其双眼平静无波，仿若一潭死水。
萧衍没有看他，只看着阶上自己三年未见的父皇，当即向其双膝下跪：“不孝儿拜见父皇。”
秦洛也双手交叠腹前，躬身行礼：“臣媳拜见父皇。”
萧衍听到身侧人的自称，余光偏过来看了看。
接着便是姜嫔，双膝跪地俯首拜倒：“贱妾拜见皇上。”
听到姜嫔的声音，萧稙依旧没有回神看去，却堪堪合上了双眼。
皇帝终于忍不了抬手指着尼姑骂道：“贱人，你、你怎么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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