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农具厂的大院子里，老槐树的枝叶被秋风剪得疏朗，阳光透过缝隙洒在青砖地上，拼出细碎的光斑。上午九点，全厂工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围着临时搭起的土台子坐成一圈——陆沉舟说要开个短会，没人知道是啥事，但看老张抱着账本、陆沉阳拎着铁皮喇叭的架势，八成是有好消息。
林晚星站在后勤组的队伍里，手里还攥着刚整理好的库存清单，指尖沾着点红色印泥——那是给新到的镰刀盖“已入库”戳子蹭上的。她心里有点打鼓，昨天陆沉舟跟她提了一嘴“要给后勤加个人手”，这会儿开会，该不会是要宣布这事吧？
“都安静点，开会了！”陆沉阳拿起铁皮喇叭试了试音，嗡嗡的声响让院角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远。陆沉舟从办公室走出来，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胸前的厂牌擦得锃亮，手里拿着一张折叠的纸，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台下的工人都坐直了身子。
“先跟大家说个好消息，”陆沉舟的声音不用喇叭也传得很远，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这半个月，咱们厂的订单翻了三倍，车间的兄弟姐妹们加班加点，后勤也没掉链子，咱们红星厂能有今天，靠的是大家一起使劲。”
台下立刻响起一阵掌声，有人小声议论：“可不是嘛，多亏了晚星丫头的主意，咱们的锄头才卖得这么好！”“还有沉阳哥做的防滑柄，农民都抢着要！”
陆沉舟抬手压了压，掌声渐渐停了：“订单多了，大家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老张跟我核了账，除去成本和工人工资，还能有不少盈余。所以今天开会，一是要给大家表功，二是要宣布个决定——给后勤主管林晚星，涨二十块钱补助。”
这话一出口，台下瞬间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张桂兰第一个站起来喊：“好！晚星丫头该得的！”后勤组的几个工人也跟着起哄，连车间里平时不爱说话的老焊工都笑着点头。
晚星彻底懵了，手里的库存清单差点掉在地上。二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她现在每月工资才八十块，涨了补助后，比村里的小学老师挣得还多！她赶紧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台子下，脸涨得通红：“陆厂长，我、我不用涨补助，我就是做了该做的……”
“你该得的。”陆沉舟打断她，目光扫过台下，语气认真，“上次邻镇集市，是你想出演示防滑柄的主意，帮咱们抢回订单；后勤仓库以前乱得像堆垃圾，是你贴标签、理账本，让工人领东西不用再瞎翻；前几天周老板造谣，是你在车间稳住人心，没让大家慌了神。这二十块，是你凭本事挣的，没人有资格说闲话。”
台下的工人都跟着附和：“陆厂长说得对！晚星丫头能干，该涨！”“就是啊，要是没有晚星，咱们哪能这么快翻身！”
晚星看着眼前一张张笑脸，眼眶有点发热。她想起重生那天，王桂花揪着她的头发骂“赔钱货”，想起刚进工厂时陆沉阳说“你一个小姑娘搞不定仓库”，再看看现在——她不仅站稳了脚跟，还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认可。她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有点发颤：“谢谢陆厂长，谢谢大家。我以后会更努力，把后勤管好，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这就对了！”张桂兰跑过来，拉着晚星的手，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丫头，别不好意思，你这是凭实力挣的！以后有这补助，你也能给你养父母买点好吃的，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陆沉舟看着两人说笑，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拿起喇叭，继续说：“除了给晚星涨补助，咱们还会给车间的兄弟姐妹们发奖金，每人十块，这个月工资一起发。以后只要订单稳定，咱们就每月发奖金，让大家都能多挣点钱，把日子过好！”
“好！”工人们欢呼起来，有人甚至激动地拍起了桌子。年轻的工人小李大声说：“陆厂长，您放心，我们以后肯定更卖力干活，让咱们厂的生意越来越好！”
散会后，工人们还围着晚星祝贺，后勤组的刘姐笑着说：“晚星，以后你就是咱们后勤的‘大功臣’了，可得多带带我们这些新人。”晚星赶紧摆手：“刘姐，你别这么说，咱们一起努力。”
正说着，新招的后勤员工李娟走了过来。她是镇上李屠户的女儿，平时爱打扮，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她瞥了眼晚星，语气酸溜溜的：“有些人运气就是好，刚来没多久就能涨补助，我们这些干脏活累活的，还不知道啥时候能熬出头呢。”
晚星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桂兰就接过话头：“娟丫头，话可不能这么说。晚星涨补助，是因为她干了实事，你要是能把仓库的账理得清清楚楚，能帮工厂拉来订单，陆厂长也会给你涨补助。别光看着别人好，得自己努力才行。”
李娟脸一红，没再说话，转身扭着腰走了。晚星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张桂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嫉妒。你好好干你的，咱们工人心里都有杆秤，谁干得多、干得好，大家都清楚。”
晚星点了点头，心里暖和了不少。她想起刚才陆沉舟说的“没人有资格说闲话”，忽然觉得，就算有人嫉妒，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不用怕。
回到后勤仓库，晚星把库存清单放在桌上，却没心思整理。她看着墙上贴得整整齐齐的标签，想起第一次来仓库时的混乱，想起自己熬夜誊写库存本的日子，心里满是感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陆沉舟走了进来。
“还在想涨补助的事？”陆沉舟走到她身边，看着桌上的清单，“刚才李娟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刚来，还不懂厂里的规矩，以后会明白的。”
晚星摇了摇头：“我没往心里去，就是觉得有点突然。陆厂长，谢谢您。”
“谢我干什么？”陆沉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搪瓷缸，递给她，“这是我妈给我的，之前在部队用的，挺结实的。你平时总忘了喝水，拿着它，多喝点水。”
晚星接过搪瓷缸，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字样，边缘有点磕碰，却很干净。她摸了摸缸子，心里暖暖的：“谢谢陆厂长，我会好好用的。”
“别总叫我陆厂长，私下里叫我沉舟就行。”陆沉舟的声音有点低，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你为工厂做了这么多，我们之间不用这么生分。”
晚星的脸颊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了，沉舟。”
陆沉舟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里有点发痒。他清了清嗓子，转身看向仓库：“你整理的这些标签很好，工人领东西方便多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好主意，随时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
“嗯。”晚星点了点头，看着陆沉舟的背影，心跳得有点快。她知道，陆沉舟对她好，不仅是因为她的工作能力，还因为那份没说出口的心意。她轻轻摸了摸口袋里的半块军牌，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工作，不仅要帮陆沉舟把工厂办好，还要对得起他的这份心意。
下午，老张把涨补助的通知贴在了工厂门口的公告栏上。路过的工人都围过来看，有人笑着说：“晚星丫头这下可好了，每月能多拿二十块，够买半匹布了。”“可不是嘛，她养父母肯定高兴坏了。”
晚星路过公告栏时，正好遇到陆沉阳。他手里拿着一把刚打磨好的锄头，笑着说：“晚星，恭喜你涨补助。我哥跟我说，你帮了工厂很多忙，这是你应得的。”
晚星笑着说：“谢谢沉阳哥，也多亏了你做的防滑柄，不然咱们的锄头也卖不出去。”
两人正说着，苏梅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新买的碎花衬衫，是陆沉阳给她买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晚星，恭喜你。晚上我和沉阳做了贴饼子，你要是不嫌弃，就来我们宿舍吃吧。”
晚星心里满是感激，她点了点头：“好啊，谢谢苏梅姐。”
夕阳西下，工厂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晚星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看着工人们脸上的笑容，心里满是希望。她知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红星农具厂一定会越来越好，她和陆沉舟的未来，也会越来越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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