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笙勉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沉默了两秒，才拿起手机捏在手里，声音压得有些低：“红梅，方才高笙离打来电话让我调查你。”
“调查我？”王红梅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皱紧了眉，追问道，“调查什么？我有什么好让他调查的？”
高笙勉瞥了眼虚掩的门缝，声音又沉了沉：“他让我查……你是不是出轨了。”
“呵。”王红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声轻笑里裹着浓浓的讽刺，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我出轨？他现在还有资格管我吗？”
“你小点声。”高笙勉连忙抬手按了按，示意她注意周围，“这地方人多眼杂，别让人听见了。”
王红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压低了些，可语气里的决绝却丝毫未减。
她抬眼看向高笙勉，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行，我不说了。等晚上回去，我就把那本离婚证甩到他面前，让他自己看看清楚，现在的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高笙勉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个“好”。
他将戒指重新戴回手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晚上回去我们就把我们俩的事告诉他。”
王红梅笑着问道：“真的吗？你不担心他的身体了？”
她靠近时，高笙勉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水味，和他之前送她的那瓶一模一样。
“担心也没用，谁让他那么渣，他不配再纠缠你。”
他伸出手，指尖故意碰到她的手背，王红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时忽然想起什么，“我先说吧，一下子告诉他，真的犯病了，还要回医院。”
“好，听你的。”
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肩膀上投下细碎的金斑。高笙勉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又重复道：“好，亲爱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王红梅在他怀里愣了愣，随即笑着捶了捶他的后背：“大白天的在会议室胡闹，让员工看见像什么样子。”可环住他腰的手臂，却收得越来越紧。
高笙勉看着怀里的人，忽然觉得那些无端的猜疑多么可笑，信任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誓词，而是藏在每一个相视一笑的瞬间里，像无名指上的戒指，沉默却坚定。
王红梅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找到归宿的小猫，声音软了下来：“知道了，快松开吧，一会儿真有人进来了。”
高笙勉这才松开手，指尖却还留恋地碰了碰她的发尾。王红梅理了理被压皱的衣领，抬眼时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烫，转身往门口走：“我先回办公室了，你也早点过来，下午还有个报表要核对。”
“嗯，马上就来。”高笙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缓缓坐回椅子上。指尖还残留着她发间的栀子花香，混着方才拥抱时沾染的体温，像团暖烘烘的气团裹着心尖。
高笙勉走出会议室，走廊里遇见几个同事，笑着打招呼时，他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硌着皮肤，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让人心安。
下午核对报表时，王红梅的座位就在斜对面。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侧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
偶尔抬头撞上他的目光，她会飞快地眨眨眼，嘴角偷偷勾起一点笑意，像个分享秘密的孩子。
高笙勉忽然觉得，高笙离的那些猜疑根本不值一提。他们走过的路、说过的话、藏在眼神里的默契，早已把“信任”两个字熬成了骨血里的东西。
下班时，王红梅拎着包走过来，状似随意地说：“晚上回去你要帮我。”
“好啊。”高笙勉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袋，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两人相视一笑，像是提前约定好的暗号。
推开家门时，玄关的灯还亮着，王红梅却没心思换鞋，径直走到卧室床头柜前，从抽屉最深处翻出那个红色的小本子。封皮上“离婚证”三个字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像块冰疙瘩硌在掌心。
她攥紧本子转身就走，穿过中院的月亮门往西院去。
晚风卷着树叶沙沙响，吹得她鬓角的碎发乱飘，可脚步却一步比一步沉。其实她本不想这样撕破脸，毕竟高笙离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可白天他让高笙勉调查自己的事，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他凭什么？
西院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暖黄的灯光。
王红梅推开门时，高笙离正靠在床头翻报纸，看见她进来，脸上立刻堆起笑意，甚至撑着身子想坐起来：“红梅，你来了？刚洗了些葡萄，快过来吃点。”
床头柜上果然放着个果盘，紫莹莹的葡萄还挂着水珠。
王红梅没动，站在离床两步远的地方，抬手将攥得发皱的离婚证扔到他面前的被子上。
红色封皮在浅色被单上格外刺眼，她声音里没带一点温度：“你看好了，这个是我们俩的离婚证。”
高笙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视线不由自主地黏在那本证上。
“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王红梅看着他瞬间发白的脸，语气平得像一潭死水，“当初你和苏瑶雪在酒店被拍到的照片，笙勉没敢给我看，可我早就从别人嘴里听了个大概。本来不想说的，想着你刚回来，给你留点脸面，也当是给过去留个念想。”
她深吸一口气，晚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也吹散了她最后一点犹豫：“但你不该得寸进尺。高笙离，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别再纠缠我了以后。”
高笙离的目光死死钉在离婚证上，瞳孔骤然收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秒，他手里的报纸“啪”地一声掉在床上，边角还弹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空气瞬间凝固了。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沉甸甸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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