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孙的覆灭和实验室资料的获取，像是搬走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但“诸神黄昏”这个中二度爆表的名字，又像一片新的乌云飘了过来。
安全屋内的气氛因此有些微妙，介于“阶段性胜利”的放松和“新副本预告”的紧张之间。
胖子试图活跃气氛，拿着从化工厂顺回来的一个扭曲的金属零件，对着沈砚泠比划：“砚泠弟弟你看，这是胖爷我从邪恶基地给你带的特产！摆床头，辟邪！”
沈砚泠虽然看不见，但能想象那玩意儿的样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脸上写满了“婉拒了哈”。
张启灵面无表情地伸手，两根手指夹住那零件，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丢了个垃圾。
胖子：“……小哥，我那限量版抽象艺术！”
无邪憋着笑打圆场：“胖子，你那玩意儿长得跟被门夹过的异形似的，辟不辟邪我不知道，挺辟眠的倒是真的。”
解雨臣没参与他们的相声环节，他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地分析着从密室硬盘里恢复的数据。
“‘诸神黄昏’……这个名字在几个跨国非法科研项目和黑市器官交易网络的背后都出现过，行事风格非常隐秘，而且……他们对各种‘非正常’生物现象和血脉极其热衷。”
他抬起头，看向张启灵和沈砚泠：“某种程度上，他们的目标和汪家有重叠，但手段更偏向现代科技与……某种邪典崇拜的结合。琉璃孙很可能只是他们伸向国内‘鲛人’相关领域的触手。”
“好家伙，这是捅了反派窝了？”胖子咋舌，“前有追求长生搞人体实验的汪家，后有信奉科学邪神的‘诸神黄昏’？咱们这是拿了什么天选之子的剧本，专刷高难度副本？”
黑瞎子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飘出来，带着滋滋电流声，更像反派了：“胖爷，格局打开。这说明咱们团队配置高，吸引力强，专招这种史诗级怪咖。建议改名叫‘奇葩反派吸引器’或者‘专业拯救世界小分队’。”
无邪扶额：“瞎子，你能不能有点正经队名？而且我们什么时候要拯救世界了？”
黑瞎子：“啧，天真同志，你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阻止反派获得超自然力量搞事情，维护世界和平，这不就是拯救世界吗？虽然咱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家小鱼苗……咳咳，保护队友。”
沈砚泠听到“小鱼苗”这个称呼，耳尖微微泛红，小声辩解：“我……我不是鱼苗……”
张启灵一个眼神扫向扬声器的方向，虽然没说话，但冰冷的杀气几乎要透过信号传过去。
黑瞎子立刻改口：“啊对对对，不是鱼苗，是咱们队的吉祥物！人形自走珍珠生成器！国宝级保护动物！”
解雨臣揉了揉太阳穴，觉得队友们再这么发散下去，话题就要奔着星际迷航去了。
他敲了敲桌子：“说正事。根据现有信息，‘诸神黄昏’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大规模行动，琉璃孙这条线断了，他们需要时间重新评估和部署。这对我们来说是喘息的机会。”
他看向沈砚泠：“当务之急，是稳定砚泠的状况。记忆的问题需要从长计议，但身体和精神的调理可以立刻开始。我联系了一位信得过的老中医，擅长调理这种……嗯，非典型性创伤后遗症。”
胖子一拍大腿：“这个好！中医调理，固本培元！给砚泠弟弟整点十全大补汤，争取早日把掉的血条补回来！”
无邪有点担心：“靠谱吗？别整些奇奇怪怪的偏方。”
解雨臣：“放心，陈老先生是解家的老朋友，嘴严，医术高明，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病例。”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于是，第二天，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先生被请到了安全屋。陈老先生给沈砚泠把脉时，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表情高深莫测，把旁边围观的无邪和胖子看得心里七上八下。
把完脉，老先生摸着胡子，沉吟道：“这位小友的脉象……甚是奇特。元气大伤，神魂不稳，似有外力强行干扰过识海，且体内有一股阴寒郁结之气，与他本身温和的水属性灵韵相冲……咦？这灵韵……莫非是……”
他话没说完，但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沈砚泠过于精致的五官和略显苍白的皮肤。
张启灵立刻上前半步，挡在了沈砚泠身前，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护犊子的意思很明显。
陈老先生呵呵一笑，不再深究，转而提笔开方：“无妨，无妨。老夫先开几副安神定志、调和阴阳的方子，慢慢调理。切记，心境平和至关重要，不可再受大的刺激。”他写下一串龙飞凤舞的药名，其中不乏一些听起来就很贵的补品。
胖子伸脖子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霍！百年老参，雪山灵芝……花爷，这账单……”
解雨臣面不改色：“记我账上。”仿佛买的不是名贵药材而是白菜。
无邪小声对胖子吐槽：“这就是霸道总裁的底气吗？”
胖子深沉点头：“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送走老中医，熬药的重任落在了……张启灵身上。原因是解雨臣要分析资料，无邪和胖子自称有“熬药必糊”的buff，黑瞎子在外头飘着不着家。
于是，安全屋的厨房里，出现了这样一幅奇景：气场两米八、能一刀斩妖除魔的张启灵，系着一条格格不入的碎花围裙。
面无表情地守着个咕嘟咕嘟冒泡的药罐子，严格按照医嘱控制火候和时间，严谨得像是在进行某种精密爆破作业。
胖子偷偷扒在厨房门口拍照，被无邪死死拉住：“胖子你作死啊！想被小哥当成药引子扔进去一起熬了吗？”
张启灵一个眼神扫过来，胖子瞬间立正站好，讪笑着：“那啥……小哥，需要尝尝咸淡不？”
无邪：“……胖子，那是药！”
药熬好了，黑褐色的汤汁散发着浓郁苦涩的气味。沈砚泠闻到味道，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后躲。
张启灵端着药碗走到他面前，声音平淡：“喝药。”
沈砚泠苦着脸，小声商量：“……能……能不喝吗？闻起来好苦。”
张启灵：“不能。”
沈砚泠：“……那，有糖吗？”
张启灵顿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记得无邪好像喜欢吃一种奶糖。
眼看冷面小哥就要被带偏，解雨臣及时递过来一小碟蜜饯：“用这个。”
最终，在张启灵“不容置疑”的注视和解雨臣的蜜饯助攻下，沈砚泠还是捏着鼻子，视死如归地把那碗苦药灌了下去，整张脸都苦得皱成了一团，连忙塞了好几颗蜜饯才缓过来。
胖子在一旁看得直乐：“哎哟喂，这画面，像极了老父亲哄娃吃药！小哥，以后你就叫‘带娃高手’张启灵算了！”
张启灵无视了胖子的调侃，只是看着沈砚沁眼角因为苦味而渗出的生理性泪水，幸好这次没变成珍珠……于是又默默地把蜜饯盘子往他手边又推近了些。
日子就在这种略显奇葩又莫名和谐的调养中过了几天。沈砚泠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虽然记忆还是时好时坏，但至少噩梦的次数减少了，人也比之前放松了一些。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沈砚泠坐在窗边晒太阳，张启灵就在不远处擦拭着他的黑金古刀，安静的陪伴自带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无邪和胖子在另一边低声讨论着“诸神黄昏”的可能据点，脑洞大开，从南极冰川说到热带雨林。
胖子：“你说他们老巢会不会在百慕大三角？那边失踪事件多，方便搞事情！”
无邪：“……胖子，少看点地摊文学。我觉得更可能在某个发达国家的金融中心，大隐隐于市。”
胖子：“啧，天真你这就不懂了吧！反派嘛，就得有点格调！依我看，说不定在月球背面！”
听着他们越来越不靠谱的猜测，沈砚泠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他忽然觉得，有这样一群人在身边，好像再大的麻烦，也没那么可怕了。
张启灵擦拭刀身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沈砚泠嘴角那抹浅浅的、真实的笑容，眼神柔和了一瞬。
就在这时，黑瞎子的加密通讯接了进来，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严肃：
“各位，打断一下你们的养老生活。有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诸神黄昏’那边暂时没动静，但是，道上关于‘编号七号’的悬赏，被人重启了。发布者匿名，但赏金翻了五倍，而且……要求是‘活体，尽可能完整’。”
轻松的气氛瞬间消失。
胖子骂了一句：“他娘的！还有完没完！”
无邪脸色沉了下来：“是‘诸神黄昏’的后续手段？还是另有其人？”
解雨臣冷静分析：“不排除是‘诸神黄昏’想借刀杀人，或者混淆视听。也有可能是其他对鲛人感兴趣的势力闻风而动。翻五倍的赏金，足以让很多亡命之徒疯狂。”
张启灵缓缓将黑金古刀归鞘，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他站起身，走到沈砚泠身边，无形的保护姿态再次开启。
沈砚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张启灵的衣角，指尖微微发白。
黑瞎子的声音继续传来：“还有个更刺激的，根据悬赏附带的部分‘样本特性描述’，我追踪到信息最初泄露的节点，可能……和汪家某个外围据点有关。”
汪家？！
这下连解雨臣的脸色都变了。
无邪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汪家？！他们怎么会知道砚泠的事？还泄露他的信息？”
胖子哀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破游戏没完！刚打完科学邪神，魔法侧的死对头又冒出来了？这是要开启阵营大战吗？！”
张启灵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他低头看着身边明显紧张起来的沈砚泠，伸手轻轻覆在他抓着自己衣角的手背上。
“不怕。”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能斩断一切纷扰的坚定。
他看着屋内的同伴，目光最后落在解雨臣身上。
“来多少，杀多少。”
语气平静，内容血腥。
解雨臣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看来，我们的假期提前结束了。瞎子，全力追查悬赏来源和汪家据点的具体情况。”
“得令！”黑瞎子应道，“这就给各位英雄开启新副本，《悬赏风云》兼《老冤家再聚首》！祝你们游戏愉快！”
愉快是不可能愉快的。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启灵握紧了沈砚泠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凉和依赖。
这一次，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再将他从他身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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