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声点!”坦克心虚地看了看左右,继续对老虎附耳说:“之前不跟你交底,就是怕你管不住嘴,现在既然扯明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你听好了,我有渠道不担心货源,换个地方一样能风生水起,到时候我捧你当老大,给你招兵买马,然后你负责抢地盘,我负责消货,咱们亲兄弟明算账,顶多一两年就能杀回来,啥姚二明刘二明的,有一个算一个通通干掉!还有米娃,让他给你当小弟,咋样?“
耳边这一番暴论,只听得老虎是心惊肉跳,他匪夷所思地看向正得意忘形等他举双手赞成的坦克,痛心道:”坦克呀,先不提你能不能靠这个发财,以后会不会杀回来。我只想告诉你,咱不能光看老板风光的一面啊,他提心吊胆的时候,咱不也在跟前吗?何况老板有权有势,出了事还有人罩着。你呢?你要是栽了,可是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实打实的死刑呀坦克!听哥一句话,别做白日梦啦行吗?!”
“你他妈的,是不是跟米娃他们一起待傻了?”坦克言出随行,果真像看傻子一样瞅着老虎,只是下一秒,后脑勺上便挨了一记脆的。
“咋跟你姐夫说话呢?”小个子公鸭似的嗓音忽又从坦克身后响起,趁坦克愣神的功夫,甩手又是一巴掌:“有人生没人教的玩意。”
“操你妈,你再打一个试试!”坦克怒了,对方竟然敢当着老虎的面欺负他。
“试试就试试,打你还不跟玩一样!”小个子作势又扬起手,却被老虎开口喝止。
“你就别瞎掺和了,行吗?”
“我才懒得管你家的破事!你赶紧着,我都准备好了。”小个子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坦克,朝烟囱那边去了。
一脸莫名的坦克先是瞅了瞅小个子,后转向老虎恼羞成怒道:“一句话就完事了?他打我!当你的面打我!!!”
老虎无奈,避其话锋道:“你先等我一会,等我下来咱们再说。”说罢,随小个子往那边走去。
“下来?你啥意思?!”坦克不解,一路追问跟着老虎走到烟囱下,眼见小个子提溜着绳头,开始在老虎的腰上,及两条大腿根部来回绕圈,他越发惊疑不定,却只会问:“你们要干啥?往身上绑绳子干啥?”
小个子被问的不耐烦了,又似是气不过,骂道:”你瞎呀,看不见你姐夫要替你上去啊!”
明知小个子是故意为之的老虎,脸色黯然,却未揭破对方,只是一言不发。
“你们谈了半天,就谈了个这?”
晓得事由,但不理解老虎为什么会以身犯险的坦克反应激烈,说话便疯了般撕拽起老虎身上的绳子,如是边拽边骂:“你死人呐你,他们叫你上你就上?你长这么大个子是用来唬人的吗?有点出息行不,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你打三个我打俩,我就不信咱们走不了!”
恨恨地斜了眼撒手躲一边看热闹的小个子,老虎耐着性子对坦克解释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个要上去。”
“为啥?就为那二十万?”坦克带着哭腔问,“你就那么缺钱呐你?你就不能等我一年,哪怕半年,等我有了钱,我连本带利还给你,你要多少老子给你多少!你个完蛋玩意,你就不想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姐可咋整呀......”
老虎仰天长叹,雨停了,可脸上依旧挂满水渍。
片刻,老虎又看向小个子,笑了笑,貌似还很得意,像在说:咋样,我就说这孩子本质不坏,还很孝顺,这回信了吧!
小个子嘴角一咧,也跟着笑了笑,仿佛心有灵犀,读懂了老虎那一笑想表达的意思。然后,就见老虎以手作刀,迅疾而又准确地砍在了一边埋头跟绳子较劲,一边且哭骂不止、没有任何防备的坦克,侧脖颈下的动脉处。
扶住顺势倒在自己怀里的坦克,老虎先是检查了下对方的体征,确定坦克只是被打晕,而不是被他失手砍断脖子后,才放心交给一直在周遭的另三个同伙。这三人视线从未离开过坦克,或许,也把他列为了重点防御对象。
望着坦克被抬进厂房,老虎这才发觉有东西在撞自己的小腿,低头一看却是原先那个在烟囱底下被束缚住的女人,此刻正匍匐在地上,捣蒜一样用头使劲磕着他的小腿,时不时还仰头看他一眼,眼里尽是涛涛恨意。
从来时一见到这个浑身泥泞而狼狈的女人,就让老虎联想起昨日血泊中的俏妹儿,那一刻他心里堵得慌,只扫了一眼便一掠而过。现在想起,米娃刚曾说过,烟囱上的人他认识,想必这个女人也和烟囱上的人有牵连,老虎随之好奇地望向小个子。
“还记得前两天,那个被咱们弄去山上的倒霉蛋吗?你还扎了人一签子。”小个子提醒老虎,随即忽然想起什么,犹自摸向自己腰间。
才过去两天的事,老虎自然有印象,只是那个倒霉蛋儿跟这件事又有什么联系?以及眼前这个女人又是谁?他愈发糊涂。
小个子显然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但也没刻意去搜寻,只是略显可惜的叹口气,而后白了老虎一眼,弯腰收拾起被坦克拽乱的绳子,嘴上则道:“这是人家女人。”
“你是说,那个倒霉蛋在上头?”
老虎一脸诧异,不禁抬头看了看,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几乎高耸入云的烟囱,心想那么一个骨瘦如柴、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是怎么爬上去的?难怪米老大刚才大发慈悲,便是他也心有戚戚焉,不忍对付那么一个老实巴交又傻了吧唧的可怜人。老虎不再多问,只是低头看向下面,似乎准备拿头撞瘸自己的女人,心中忽而莫名生出一股,替女人松绑,再递给其一把刀子,任其冲自己狠狠扎上几刀的冲动。
“没看见这还有一个添乱的吗?”小个子却没老虎那么多感受,只梗起脖子冲对面厂房嚷嚷了句,又与李秀莲尽量温言说:“你就放心吧,这个刀疤脸上去是只拿东西不害人!但是,如果你男人自个想不开,啪一下跳下来,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明白吗?”
小个子说的都是大实话,就算他们再如何不忍心,怕也改变不了倒霉蛋注定倒霉的境遇,只是老虎于心不忍,瞪了眼小个子说:“你这是劝人的话?”
“可拉倒吧你!”小个子忿忿道:“屎都到屁股门了,还有闲心管别人,赶紧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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