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泠的眼神骤然沉了下去。
“我不配?”他缓缓重复。
“那四殿下以为,你就配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丝毫不惧萧殷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
“你不过是个在她需要时,才被允许靠近的玩物之一。”
“和太子,和摄政王,和那个姓花的……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
“你甚至不如他们。至少太子敢当众求娶,摄政王敢搅动朝局,那个姓花的……敢在暗处布下天罗地网。”
“而你,四殿下,你做了什么?”
“除了在这里,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摸摸地爬上她的床,你还能给她什么?”
“一个不敢公之于众的承诺?还是一个随时可能因为父皇的旨意、因为西域美人的纠缠、因为朝堂的争斗……而收回的‘喜欢’?”
江九泠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凿在萧殷最不愿面对的现实上。
萧殷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江九泠目光落在白柚脸上,眼神里是病态的怜惜。
“她值得最好的,最纯粹的,最不顾一切的。”
“而你,四殿下,你给不了。”
萧殷眼底翻涌着杀意。
江九泠忽然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空灵又悲凉。
“不过没关系。”
“你给不了的,我可以给。”
“你看,我现在不就在为了她,做最不顾一切的事么?”
他举起手中的金簪,尖端依旧抵着脖颈,那点血痕在苍白肌肤上刺目惊心。
“我可以为她死在这里,让我的血染红她的寝殿,让我的名字永远和她绑在一起,成为她传奇的一部分,也成为你们所有人心里……永远拔不掉的一根刺。”
“四殿下,你能吗?”
萧殷的身体僵硬如同石雕。
他确实无法像江九泠这样,可以毫无顾忌地抛下一切,甚至以生命为筹码。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白柚的声音轻轻响起。
“江先生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呢。”
萧殷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她:
“阿柚?!”
江九泠那空洞死寂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像是在确认什么。
白柚却没看萧殷,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和撒娇的抱怨。
“阿殷,你刚才问他能不能为你死在这里……可我觉得,江先生好像真的做得到呀。”
“而且他说得对,你……好像确实做不到呢。”
萧殷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或赌气的痕迹。
可白柚的眼神里有惋惜,有审视,甚至还有若有若无的失望。
那眼神,比江九泠的疯狂威胁更让萧殷心头发冷。
白柚看向江九泠,狐狸眼微微弯起,漾开一点温柔的笑意。
“江先生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这份心意……很难得呢。”
萧殷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阿柚!”他想抓住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急切的恳求与不被信任的痛苦。
“你别听他的!他疯了!他是故意这样说——”
白柚却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阿殷,我没有听谁的。”
“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先生能为我做到这一步,而阿殷你……”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那叹息里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好。”萧殷低笑,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狠绝。
“他江九泠能为你去死,我萧殷难道就不能?”
萧殷竟一把夺过了江九泠手中那支抵着脖颈的金簪。
江九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
萧殷反手便将那尖锐的簪尾,狠狠抵在了自己颈侧的动脉之上。
力道之大,尖端瞬间刺破皮肤,鲜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阿殷。”白柚低呼一声,惊悸地坐直了身体。
江九泠瞳孔骤缩。
萧殷的眼神里是豁出一切的疯狂与证明。
“阿柚,你看清楚!”
他的声音嘶哑,因激动和疼痛而微微发颤。
“他江九泠能做到的,我萧殷一样能做到!甚至能做得更彻底!”
“你要我的心,我给你!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只要你说一句,你现在、立刻、马上,选我!”
“我这条命,现在就给你!”
他说着,握着金簪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更多的鲜血涌出,染红了他靛蓝色的衣襟,那画面触目惊心。
白柚确实没料到萧殷会被激到这一步。
【看!玩脱了吧!看你怎么收场!】光团的声音急促又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让我想想。】白柚飞快地动着脑筋,【你觉得我现在编个什么理由能让他们冷静下来?我说我刚刚其实……】
【其实什么?其实你是被外星人附体了?还是说你其实是个千年狐狸精现在法力耗尽要打回原形了?】光团气呼呼地吐槽。
【柚柚!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脖子都快溅上血了!】
江九泠的疯狂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
而萧殷的疯狂,却充满了属于皇子的暴戾与毁灭气息,是带着玉石俱焚决绝的烈火。
白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殷,你先把簪子放下。”她声音放柔,带着哄劝,“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不好。”萧殷低吼。
“我要你现在就选,选我,还是选这个疯子?!”
“选了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从今往后,我只守着你一个人,什么太子之位,什么江山社稷,我都可以不要!”
“选了他……”萧殷的声音骤然变得阴冷可怖。
“那我就杀了他,然后……再死在你面前。”
“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今晚,忘不掉我。”
白柚唇瓣抿紧,显露被逼到悬崖边的惊悸。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寂时刻——
“砰!”
一声闷响,寝殿紧闭的窗棂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自窗外无声跃入。
是容清绝。
他穿着白日那身月白云纹锦袍,只是此刻衣摆微皱,沾了些许夜露与灰尘。
当他看清殿内景象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了原地。
白柚看着容清绝那副仿佛被无形巴掌扇懵的惊愕表情,突然松了口气。
【小团子,】她饶有兴致地问,【你猜我们这位永远温润的笑面虎,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光团的光晕抖了抖:【我猜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走错片场了!明明应该是深宫权谋、运筹帷幄的正剧,怎么一推窗就变成了聚众淫乱兼凶杀现场直播?!】
白柚差点被光团的形容逗笑,连忙忍住:【我觉得……他可能想连夜写一本《论当代青年皇子与琴师的精神稳定性》呈给皇上。】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尽的情欲气息、血腥味,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疯狂。
这分明是一幅被彻底扯碎、暴露所有不堪与危险的靡艳画卷。
容清绝的呼吸有瞬间的凝滞。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撞见如此不堪入目,又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他的视线落回白柚身上。
她正望着他,那眼神里混杂着惊惶、无措,还有一丝求救意味的依赖。
这个认知,让容清绝心头那点因眼前景象而生的震怒与冰冷,奇异地消散了些许。
“这里……可真热闹。”容清绝缓缓开口,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威压。
他迈步,朝着床榻走去。
萧殷立刻警惕地侧身,手中金簪依旧抵着自己,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皇叔,这是侄儿与阿柚之间的事,请您……不要插手。”
容清绝在他面前几步远处停下,微微眯起眼,眸光深邃地落在萧殷脸上。
“若涉及县主安危与清誉,便不只是你与她的事。”
“陛下与太后将县主托付宫中,本王身为长辈,协理宫务,岂能坐视不理?”
他看向白柚,语气放柔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灵柚,到我这里来。”
白柚狐狸眼颤了颤,裹紧身上的锦被,像是有些犹豫。
萧殷攥紧了金簪,血涌得更急。
“不许过去。”
白柚被他这声低吼吓得瑟缩了一下。
容清绝见状,眉头蹙起,上前一步。
“萧殷,把簪子放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莫要再吓到她。”
“吓到她?”萧殷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满了自嘲与悲愤。
“她看着我流血,看着江九泠发疯,她怕过吗?”
“她只怕……我们不够疯,不够为她拼命!”
容清绝的心微微一沉。
白柚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江九泠忽然开口了,声音飘忽如同梦呓。
“摄政王殿下……也想加入吗?”
容清绝眸光一凛,看向江九泠。
江九泠缓缓抬起眼,洞悉一切地嘲弄:
“殿下此刻心中,是震惊?是愤怒?还是……”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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