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绝的心,随着她每吐出一个名字,便往下沉一分。
温润的假面裂开缝隙,底下是翻涌的冰冷暗流。
“所以。”容清绝的声音比方才低沉了些,依旧平稳,却透出某种危险的意味。
“在灵柚心里,本王便是那杯……温吞无趣的水?”
白柚被他那眼神看得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手指绞着寝衣的系带。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声音弱了下去,带着点被戳破心思的慌乱,却又有些不甘心地小声补充。
“可王爷总是这样……太周全了,太稳妥了,连生气都好像算计好了分寸……”
她抬起眼,狐狸眼里漾着水光,委屈又执拗。
“一点都不……刺激。”
“刺激?”容清绝向前迈了一步,月白的袍角拂过地面,无声无息。
他身量高,此刻微微俯身,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那你告诉本王,你想要什么样的刺激?”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声音压得极低,如同玉石相击,冷而润。
白柚被他逼近的气势迫得又退了一步,后背轻轻抵住了冰凉的殿柱。
她仰着头,看着他的俊美面容,那双丹凤眼里再无半分惯常的笑意,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比如……让我养几个面首?”
话音落下,寝殿内死一般寂静。
然而,预想中的怒斥并未到来。
容清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了很久。
声音平稳得出奇,甚至比方才更加温和。
“好啊。”
白柚猛地抬起头,狐狸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茫然。
容清绝缓缓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贴近的距离。
他眉眼依旧温润,只是那温润底下,是冻结的冰湖。
“你若真想养,便养吧。”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江九泠不是自荐要做第一个么?可以。柳言之若愿意,也可。甚至……萧子瑜那个孩子,你若看得上,一并收了也无妨。”
白柚彻底懵了。
她呆呆地望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容清绝疯了?
“王、王爷……”她声音发颤,几乎不成调,“你……你说什么?”
容清绝抬手,替她将一缕滑到颊边的湿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指尖却冰凉。
“本王说,你可以养面首。”
他顿了顿,丹凤眼里映出她惊惶失措的小脸。
“但是,有两个条件。”
白柚下意识地问:“什……什么条件?”
容清绝微微倾身,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缓而清晰,每个字都敲在她心尖上。
“第一,你不能碰他们。”
“你可以听他们弹琴,看他们作画,与他们品茶论诗,甚至让他们住在你府里,陪你解闷。”
“但肌肤之亲,床笫之欢,想都别想。”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锁住她涣散的瞳孔。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必须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你可以觉得我温吞,觉得我无趣,觉得我不够刺激。”
“但你得清清楚楚地知道,你所有的新鲜,所有的玩闹,所有的刺激,都是建立在我允许的基础上。”
“我给你的,你才能要。我不给的,你连想……都不该想。”
他伸手,捧住她冰凉的小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明白了吗,灵柚?”
白柚怔怔地望着他,狐狸眼里水雾蒙蒙,映着他平静到近乎冷酷的俊脸。
这不是愤怒,不是拒绝,甚至不是妥协。
这是更高级、更彻底的掌控。
【小团子,】她泛起一阵奇异的战栗,【他居然……答应了?还要给我立规矩?这笑面虎……手段真高啊。】
光团在她脑子里蹦跶:
【高!实在是高!别的男人要么暴跳如雷要么自残威胁,他倒好,直接给你画了个超级豪华的鱼塘,然后告诉你——鱼可以养,但只能看,不能摸,还得时刻记着谁是鱼塘主!】
白柚脸上的惊惶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探究与兴味的亮光。
她踮起脚尖,伸出手臂环住容清绝的脖颈,将自己柔软的身体贴了上去。
仰起脸,红润的唇瓣轻轻印上他微凉的薄唇。
没有深入,只是一个短暂而温软的触碰。
容清绝身体微微僵住,丹凤眼底暗流翻涌。
白柚退开一点,狐狸眼直直望进他眼底,声音娇软:
“那……床笫之欢真的不可以吗?”
她眼波流转,像是最纯稚的疑问。
“可如果……灵柚就是很想呢?”
容清绝呼吸微微一滞,捧着她脸颊的手指收紧了些许。
白柚却像是没感觉到他的紧绷,自顾自说了下去,语气愈发娇憨,也愈发诛心:
“跟太子……也不可以吗?”
她微微歪头,观察着他的反应。
“王爷知道的呀,阿恪他……很凶的,有时候我根本……拒绝不了。”
光团:【……你这是生怕他气不死,还要浇上油再点把火啊!柚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哦对,你没有良心。】
容清绝静静看了她片刻。
忽地,他低低笑了起来。
那笑声不再温润,而是透出一种令人骨髓生寒的冰冷与了悟。
“可以。”
他松开捧着她脸的手,改为轻轻抚过她柔嫩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吐出的字眼却淬着毒。
“你可以去找太子,也可以去找萧殷,甚至……去找江九泠。”
他微微俯身,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气息灼热,话语冰凉。
“但每去一次,你回来,就要在我面前,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告诉我。”
“告诉我,他是怎么碰你的,碰了哪里,你当时……又是怎么反应的。”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私语,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然后,我会用我的方式,把那些痕迹……一点一点,覆盖掉。”
“直到你的身体,你的记忆里,只剩下我的气息,我的温度,我的……方式。”
他直起身,丹凤眼幽深如古井,清晰地映出她的小脸。
“灵柚,你觉得这样……够刺激了吗?”
白柚狐狸眼亮得惊人。
她不仅没被吓退,反而更紧地搂住了他的脖颈,仰着脸,眼里的水光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兴奋。
“原来王爷这么……”她声音甜得发腻,尾音拖长,“这么会玩呀。”
不等容清绝反应,她踮起脚,主动吻了上去。
不同于之前的轻触,这次她用了力气,舌尖大胆地撬开他的唇齿,探进去,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热情和挑逗。
容清绝的身体彻底僵住。
他没想到她会是这样反应。
预想中的恐惧、抗拒、甚至厌恶都没有出现。
她像发现了新玩具,惊喜又贪婪。
他下意识想将她推开,手臂却在她贴上来的瞬间,违背意志地收紧了。
白柚的手也没闲着。
手指顺着他流畅的脊线下滑,隔着月白锦袍,精准地摸到他紧实的腰侧,然后像只灵活的小蛇,探进他衣襟的下摆。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紧实的肌肤。
容清绝闷哼一声,扣住她作乱的手腕,将她从自己唇上拉开一点距离。
他呼吸有些乱,那双总是幽深平静的丹凤眼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
“白柚……”他声音暗哑得厉害。
“王爷的腰好紧呀。”白柚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警告,手指还在他掌心里不老实地动了动,狐狸眼弯成月牙。
“摸起来……真有劲儿。”
容清绝盯着她嫣红微肿的唇,和那截被自己攥在掌心的细白手腕。
她眼睛里干干净净,只有纯粹到近乎天真的好奇和欣赏。
一股极其荒谬的燥热和愠怒冲上头顶。
他反手扣住她的后脑,重新将她压向自己。
吻落了下去。
不再是白柚那种带着嬉闹探索意味的吻。
这个吻充满了掠夺、惩罚,和一种要将她生吞下去的凶狠。
白柚呜咽一声,身体软了下来,却更热情地迎上去,手臂重新环上他的脖颈,指尖插入他微凉的发丝。
空气变得滚烫粘稠。
不知过了多久,容清绝才稍稍退开。
两人气息都乱了。
白柚眼尾泛红,唇瓣更是娇艳欲滴,狐狸眼里水光潋滟,望着他,声音软糯又大胆:
“王爷刚才说的……覆盖掉,是怎么个覆盖法呀?”
她指尖点了点他衣襟微敞处露出的锁骨。
“是这样吗?”
容清绝喉结剧烈滚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惊涛骇浪已被强行压下,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沉静。
他抬手,慢条斯理地将自己微乱的衣襟拢好,又将白柚散开的寝衣领口拉紧。
“时辰不早了,你该歇息了。”
他声音依旧有些低哑,却已听不出太多情绪。
白柚却不依,又贴上去,仰着脸,眼巴巴地望着他。
“王爷这就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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