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殷静静看着她。
她给出的条件,听起来确实诱人。
权力,助力,甚至……连他此刻最放不下的女人,她似乎都给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
只要他点头。
只要他放弃那个“唯一”的、不切实际的念头。
就在萧殷似乎想说什么的时候——
一名萧殷的近侍快步走入厅堂,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萧殷的脸色,在听完近侍禀报的瞬间,变了。
他豁然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手边的茶盏。
孜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怔,下意识退开半步。
“四殿下?”
萧殷却看也没看她,桃花眼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甚至没顾得上理会碎裂的茶杯和湿了的衣袍,只对那近侍快速吩咐:
“备马,去县主府!”
说完,他步履匆匆,再无半分之前的从容。
“四殿下!”孜娜提高声音叫住他,满是不解和被忽视的恼怒。
“我们的话还没说完!你——”
萧殷在门口顿住脚步,侧过头。
厅堂门口的光线落在他俊美风流的侧脸上,却照不进他此刻晦暗的眼底。
“本王还有要事,改日再叙。”
他的声音很冷,甚至是烦躁。
然后,他不再停留。
留下孜娜独自站在厅堂中央,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洒落的茶水,脸色青红交错。
良久,她才慢慢走到萧殷方才坐过的椅子旁,伸手抚过还残留着他体温的扶手。
碧眼中的不解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笃定和势在必得。
“看来……”她低声自语,指尖收紧,“那位县主,比我想的……分量还要重啊。”
不过,她并不着急。
男人嘛,尤其是像萧殷这样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一时的意乱情迷算什么。
等他冷静下来,权衡利弊,自然会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而她,有足够的耐心和筹码,等他做出“正确”的决定。
毕竟,他动摇过了,这就够了。
……
白柚的县主府位于京城最清幽雅致的朱雀巷,三进院落,亭台楼阁精巧,引活水成湖,湖畔遍植垂柳玉兰,春日里繁花似锦。
白柚刚踏入府门,门房便小跑着来禀报,声音里透着惶恐:
“县主……四、四殿下求见,已在府门外候了一刻钟了。”
白柚脚步未停,娇懒又平淡:
“不见。”
小莲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县主,四殿下看起来……很是焦急。”
白柚轻轻“嗯”了一声,语气没什么起伏:
“他急他的,与我何干?”
“累了,我要歇息,谁来也不见。”
说完,她不再理会,径直走向正厅后的暖阁。
小莲不敢再劝,只得匆匆去向门房传话。
县主府门外。
萧殷勒马而立。
他来得匆忙,连常服外袍都未来得及换,衣摆处还沾着些许方才打翻茶水留下的深色水渍。
他脸色紧绷,只剩下沉沉的焦灼和罕见的狼狈。
府门紧闭。
门房战战兢兢地出来,对着萧殷深躬到底,声音发颤:
“四殿下恕罪……县主、县主说……她累了,要歇息,今日不见客。”
萧殷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府门前,声音低沉压抑:
“你再去通传,就说本王有要事,必须见她一面。”
门房吓得腿软,几乎要跪下去:“殿下,县主特意吩咐了,谁来也不见……奴才、奴才实在不敢……”
萧殷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
他不再理会门房,伸手便要推门。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门环的刹那——
一道温润平和的嗓音自身侧响起:
“四殿下这是要强闯县主府?”
萧殷动作一顿,侧过头。
容清绝不知何时已到了府门外。
他缓步上前,在离萧殷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姿态从容。
萧殷收回手,桃花眼冷冷看向他:
“皇叔怎在此处?”
容清绝微微一笑,目光扫过萧殷衣摆的水渍,语气平和:
“本王听闻灵柚身体不适,心中挂念,特来探望。不想,在此遇上四殿下。”
“看四殿下神色匆忙,可是刚从驿馆那边过来?”
萧殷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皇叔消息倒是灵通。”
“关心则乱。”容清绝语气不变。
“只是,灵柚既已吩咐不见客,四殿下如此强闯,怕是不妥。她今日在校场本就受了惊吓委屈,此刻最需静养,四殿下何必再去扰她清静?”
萧殷盯着容清绝那张永远滴水不漏的温润面孔,心头那股邪火越烧越旺。
“皇叔是以什么身份,来阻止本王见她?”
容清绝唇边笑意加深了些许,目光坦然迎上萧殷的逼视:
“自然是长辈。灵柚唤太后一声皇祖母,唤皇上一声皇伯父,她孤身回府,情绪不稳,本王身为长辈,前来关心照拂,有何不可?”
他话锋一转:
“倒是四殿下,此刻最该做的,难道不是好生安抚驿馆中那位热情坦诚的西域贵客,将两国邦交、皇子职责放在首位么?”
“方才在校场,灵柚为了维护太子殿下清誉,不惜以身犯险,甚至当众落泪。四殿下当时又在何处?与何人深入交流?”
“如今她心灰意冷,避而不见,四殿下倒想起来急了?”
萧殷被这番话刺得呼吸一窒,寒意凝聚。
“本王与谁交往,不劳皇叔费心!本王与灵柚之间的事,更轮不到皇叔来置喙!”
容清绝轻轻摇头,仿佛在叹息他的不智。
“四殿下此言差矣。灵柚并非你私有之物,她的意愿与感受,自有太后与皇上关怀,本王身为长辈,亦不能坐视她被人轻慢伤害而置之不理。”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却清晰无比地传入萧殷耳中:
“更何况,四殿下此刻心中,究竟是真的放不下灵柚,还是……放不下那份因她可能彻底离去而生出的不甘与失控感?”
“你与西域使团暗中往来,权衡利弊,甚至默许孜娜姑娘当众示好联姻之时,可曾想过她的感受?”
“如今见她决绝,便慌了?想要挽回?”
容清绝丹凤眼里满是讥诮。
萧殷的胸膛剧烈起伏,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容清绝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剖开了他试图隐藏的挣扎和阴暗。
他确实贪心,确实动摇过,确实在权势与白柚之间难以抉择。
可这不代表他不想要她。
“让开。”萧殷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般的狠绝,“本王今日,必须见到她。”
容清绝纹丝不动,只是静静看着他。
“四殿下,请回吧。”
“除非你想让她亲眼看到,你在我大周县主府门前,与长辈争执,甚至意图强闯。”
“那只会让她……更厌恶你。”
萧殷死死盯着容清绝,又看了一眼那扇仿佛将他永远隔绝在外的门。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扇门,也不再看容清绝。
翻身上马,动作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
马鞭扬起,狂奔而去。
容清绝对着依旧躬身颤抖的门房温声道:
“好生守着,莫让闲杂人等惊扰了县主清静。”
“是、是……恭送摄政王。”门房如蒙大赦。
萧殷策马狂奔,不知过了多久,才在一处僻静无人的河堤边勒住了马。
他胸膛仍在剧烈起伏,额发被风吹乱,眼底是一片暴戾与空洞。
他怎么会不要她。
他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权衡,需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为什么她就不肯等等他?为什么她就不能理解他的难处?非要逼他在她和权势之间立刻做出选择?
还有容清绝……他那副高高在上、洞悉一切的模样,凭什么来指责他?凭什么拦着他?
一股毁灭般的冲动,想要撕碎什么,想要证明什么。
他需要力量。
需要足够强大、足够压倒一切的力量。
需要让所有人都不能再阻拦他,不能再质疑他,不能再从他身边夺走她。
萧殷缓缓直起身,看着手背上淋漓的鲜血,眼神一点点冷硬下来,最后沉淀为一片孤注一掷的决绝。
……
驿馆,孜娜所居的独立院落。
她刚沐浴完毕,披散着还带着湿气的长发,坐在铜镜前,由侍女为她梳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是赫连朔身边的亲随。
“孜娜姑娘,四皇子殿下派人传话来了。”
孜娜眼睛一亮,唇角上扬:“让他进来。”
一名穿着普通、面容平凡的男子快步走入,对着孜娜躬身行礼,双手呈上一枚小巧的玉佩——正是白日萧殷腰间佩戴的那一枚。
“四殿下让属下将此物交予姑娘,并带一句话。”
孜娜接过那枚玉佩,握在掌心,碧眼中光芒大盛。
“他说什么?”
传话之人垂首,声音平稳:
“殿下的原话是——告诉孜娜姑娘,她的条件,本王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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