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的话音落下，整个树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月神要塞。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在了每一个精灵指挥官的心头。
那不是一座普通的堡垒，那是精灵族最辉煌时代的杰作，是建立在月神山脉主峰之上的，一座与山体融为一体的战争城市。它扼守着通往王庭的唯一咽喉，数千年来，从未被任何敌人从正面攻破过。传说，要塞的城墙，是用混杂了星辰铁的月光岩铸成，能够自我修复，并且免疫绝大多数元素魔法。要塞内部，驻扎着摄政王麾下最精锐的“凋零军团”，人数超过五千，由摄政王最信任，也是最强大的手下，堕落的传奇游侠，“暗星”瓦拉尔亲自镇守。
三天之内，拿下它？
这不是痴人说梦，这是疯人呓语。
“主人……”艾拉艰难地开口，她感觉自己的喉咙无比干涩，“这……这不可能。月神要塞的防御体系，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别说三天，就算给我们三个月，以我们现在的兵力，也只是去送死。”
她的话，说出了所有精灵指挥官的心声。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士气和信心都跌落谷底，现在又要让他们去挑战一个传说中的不败神话，这无异于驱羊入虎口。
“不可能？”吴良把玩着那颗腐化水晶，眼皮都没抬一下，“在我这里，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只有‘我想’，和‘我不想’。”
他将水晶抛了抛，又接住，目光终于从沙盘上移开，落在了艾拉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还没毕业的学徒。
“艾拉军团长，你的脑子，还停留在用弓箭和长剑打仗的原始时代。战争，从来都不是只靠人多和不怕死。”
他打了个响指，示意艾莎。
艾莎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走上前，自信从容地指着魔法沙盘上的月神要塞模型。
“各位，请看。”
随着她的操作，沙盘上的要塞模型被迅速放大，内部的结构变得清晰可见。一道道代表着能量流动的红色线条，在要塞内部纵横交错，最终汇聚于要塞中心一座高耸的法师塔顶端。
“这是我们根据洛里安的记忆，以及对‘凋零诅咒’样本的逆向解析，构建出的月神要塞诅咒大阵能量模型。”艾莎解释道，“整个要塞，都被一个巨大的诅咒结界笼罩。这个结界，不仅能持续腐化要塞内的所有生命，还能从大地中汲取负面能量，为摄政王的‘凋零大阵’提供近三成的能源支持。可以说，月神要塞，就是覆盖整个精灵之森的诅咒网络的，第二心脏。”
“而我们的‘频率干扰器’，”艾莎的手指，在要塞外围一片不起眼的密林区域点了一下，“只要能将干扰器，部署在这个位置，就能在启动后的十五分钟内，暂时屏蔽掉要塞与大地之间的能量链接。届时，诅咒结界会出现一个短暂的，能量供应的空窗期。城墙的自我修复能力，以及内部的防御法阵，都会被削弱到最低点。”
“十五分钟？”一名精灵指挥官失声叫道，“就算城墙变弱了，十五分钟，我们连城门都摸不到！”
“谁说要攻城了？”
一个慵懒而又妩媚的声音，从树屋的阴影处传来。杰西卡扭动着她那惊心动魄的腰肢，款款走出。她手中拿着一份卷轴，对着在场的精灵们，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
“我亲爱的主人，早就为你们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准备好了一条‘贵宾通道’。”
她将卷轴展开，一幅月神要塞的内部结构图，以魔法光影的形式，投射在沙盘旁边。与艾莎那宏观的能量模型不同，这幅图，精细到了每一条下水道，每一间营房，甚至……每一座厕所的位置。
图上，一条用红色光线标注出的，曲折的路线，从要塞下方一处废弃的排污口开始，蜿蜒向上，绕过了所有的明哨暗卡，直通要塞中心那座法师塔的地下能源室。
“这是……”艾拉看着那条路线，瞳孔猛地收缩。这条路线，她闻所未闻，它利用了数条已经被废弃了上百年的古老水道和通风管道，简直是神来之笔。
“这是莉莉丝小姐，花了两个晚上，亲自为我们画出来的‘观光路线图’。”杰西卡娇笑着，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怜悯，“顺便说一句，这条路线上，所有可能发出声音的巡逻犬，都因为‘意外’，吃坏了肚子。而负责看守能源室的那个小队长，恰好是我们一位‘老朋友’的远房表亲。他最近，很缺钱。”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精灵指挥官，都感觉自己的后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情报渗透，技术破解，定点清除，斩首行动……
他们脑海中，闪过一连串从未听过的词汇。这一刻，他们才真正理解，吴良口中的“新时代战争”，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不是战争，这是手术。精准，高效，冷酷无情。
吴良看着他们那副被刷新了世界观的呆滞表情，满意地笑了笑。他从软榻上拿起一颗水果，递到身边的露娜嘴边。
露娜还在震惊之中，下意识地张开了小嘴。
“笨蛋，要削皮。”吴良敲了敲她的脑袋。
露娜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连忙拿起银刀，慌慌张张地开始削皮。她的心，跳得飞快，既为吴良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而震撼，又为自己在这严肃的军事会议上，被他如此亲昵地对待而感到羞赧和一丝窃喜。
周围的精灵指挥官们，看着这一幕，表情更加复杂了。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一群围观神明调情的猴子，滑稽而又卑微。
“计划很简单。”吴良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艾拉，你负责带领主力部队，在正面佯攻。动静搞大一点，越吵越好，把瓦拉尔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城墙上去。”
“艾莎，你带一队德鲁伊，负责部署和启动‘频率干扰器’。我给你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干扰启动后，我只要十五分钟的有效时间，一秒都不能少。”
“杰西卡，你负责后勤与情报支援，我要你随时监控整个战场的动向，任何意外，都要在第一时间汇报。”
“至于最重要的斩首任务……”吴良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菲欧娜的身上。
这位堕落的圣女，从始至终，都静静地站在角落，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菲欧娜，你和莉莉丝，带领一支由五十名最精锐的游侠组成的‘利刃小队’，沿着这条‘贵宾通道’潜入。你们的目标，不是杀人，而是这个。”
吴良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沙盘上，法师塔地下的能源室模型上。
“摧毁能源核心，彻底瘫痪月神要塞的诅咒大阵。然后，在城墙上，给我点燃胜利的烟火。”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当然，如果那个叫瓦拉尔的家伙，不识抬举，非要挡在你们面前……”
“那就顺手，把他一起埋了。”
计划布置完毕。
再没有任何一个精灵，提出异议。他们的心中，虽然依旧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卷入历史洪流的，身不由己的亢奋。
他们即将参与的，是一场足以颠覆整个精灵族战争史的，教科书般的奇袭。
“都听明白了吗？”吴良懒洋洋地问。
“遵命，主人！”
这一次，回答整齐划一，充满了被彻底折服的敬畏。
……
两天后，夜色如水。
月神要塞，这座矗立在云海之上的雄城，一如既往地沉默而威严。
城墙上，堕落游侠瓦拉尔，正凭栏远眺。他身披暗影斗篷，背着一柄由龙骨制成的黑色长弓，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他已经收到了抵抗军集结的消息。
但他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群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类蛊惑的，乌合之众。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在月神要塞坚不可摧的城墙下，撞得头破血流。
“将军，要加强戒备吗？”一名副官上前问道。
“不必。”瓦拉尔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铁，“一群将死的蝼蚁，不值得我们浪费精力。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好好休息，明天，等着看一场好戏。”
他轻蔑地笑了笑，转身走下城墙。
他没有看到，就在他脚下数千米深的黑暗地底，一道漆黑的影子，如同没有实体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贴着潮湿的岩壁，绕过了一个被魔法隐藏起来的侦测符文。
影子的身后，跟着一双闪烁着血色光芒的，病态而又兴奋的眼眸。
而在更远处的密林中，一支庞大的，沉默的军队，已经悄然就位。
旗舰“懒人号”，如同悬于天际的死神之眼，静静地，俯瞰着这片即将被战火点燃的大地。
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传说的狩猎，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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