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梁山大营中鼓角争鸣,旌旗蔽日。
伴随着一声令下,庞大的军队开始动员。
林冲一马当先,他身后是黑色的钢铁洪流,重甲骑兵营的马蹄声沉重而整齐,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河北路旧势力的心脏上。阳光下,骑兵们身上的盔甲反射着森然的冷光,连人带马都包裹在厚重的铁甲之中,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充满了对战争的渴望。
大军的两翼,关胜的擎天营与杨志的撼山营如两只展开的巨翼,稳步推进。擎天营的士兵们长刀在握,军容严整,关胜那面标志性的“帅”字大旗高高飘扬。而撼山营则显得更为朴实厚重,杨志亲自领军,士兵们步履沉稳,杀气内敛。
居于中军的,是鲁智深和武松统领的飞虎营。这支部队的风格最为剽悍,士兵们大多赤裸着臂膀,露出虬结的肌肉和狰狞的伤疤,他们扛着禅杖、朴刀等重型兵器,一边行军,一边还用粗豪的嗓门唱着不成调的歌,那股子百无禁忌的野性,让任何敌人见了都会心头发怵。
浩浩荡荡的大军,如同碾过田野的磨盘,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向着第一个目标——盘踞在恩州与大名府交界处的匪寇“穿山蛟”部,缓缓压去。
……
中军帐内,与外面震天的杀伐之气不同,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王伦端坐于帅案之后,身前是一幅巨大的河北路堪舆图。而吴用,则坐在他的下首,面前堆着一摞刚刚由夜枭营从各地送来的情报。
吴用正慢条斯理地分拣着这些情报,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将那些来自不同州府、不同层级的情报分门别类。大部分情报都如他所料,无非是各地官府的动向、豪绅的反应,以及梁山军过境后百姓的议论。
忽然,他从一堆来自大名府的信件中,抽出了一封用火漆加密的密信。信封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夜枭图案,这是最高等级的情报标识。
吴用的表情严肃了几分。
他仔细检查了火漆,确认完好无损后,才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挑开。抽出信纸,他一目十行地扫过。
看着看着,他那只习惯性抚摸长须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帐内只有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哔剥声。
王伦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从地图上抬起头,看向吴用:“军师,可是有什么变故?”
吴用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份情报双手呈递了过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诧异。
“山主,您请看。大名府,出了一件大事。”
王伦接过信纸,目光落在上面。
信中的内容并不复杂:大名府首富,家财万贯,有“棍棒天下无双”之美誉的“玉麒麟”卢俊义,数日前因当场撞破妻子贾氏与人通奸,盛怒之下,失手打死奸夫贾固,其妻贾氏也混乱中撞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卢俊义已被知府梁中书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当“卢俊义”这三个字映入王伦眼帘时,他的眉梢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
吴用见王伦看完,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却难掩其中的兴奋:“山主!卢俊义!此人号称‘河北三绝’,棍棒武艺,冠绝天下,有万夫不当之勇!江湖传言,他一人可敌千军!若能将此人收入麾下,我梁山便又多了一根真正的擎天白玉柱,以后攻城拔寨,何愁没有摧坚拔锐的大将!”
吴用越说越是激动,仿佛已经看到卢俊义为梁山冲锋陷阵的景象。梁山虽猛将如云,但像卢俊义这般威名赫赫、武艺臻于化境的顶尖人物,依然是可遇不可求。
然而,王伦却没有立刻表现出兴奋,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反而微微皱了起来。
“杀妻入狱?”
他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语调里充满了怀疑。
“卢俊…义这等名满河北的人物,一方豪杰,怎会行事如此不智?就算妻子不贞,以他的身份地位,一纸休书便可解决,何至于当场打杀,将自己逼入死路?这其中,恐怕有蹊跷。”
王伦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部他早已熟稔于心的水浒原着。他抬眼看向吴用,缓缓开口。
“军师,我记得,大名府的知府,名叫梁中书,对吧?”
吴用一愣,点头道:“正是。此人是当朝太师蔡京的爱婿,仗着岳父的权势,在河北路作威作福,搜刮民脂,人称‘梁山泊’第二。”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讽刺。
王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一个贪婪成性的总督,一个家财万贯的首富。卢俊义家中钱财,怕不是比大名府的府库还要充盈。你说,一条饿疯了的豺狼,会放过身边这头最肥的羔羊吗?”
吴用何等聪明,听王伦这么一点拨,瞬间恍然大悟!他脑中那些零散的线索迅速串联起来,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山主是说……此事乃是梁中书与人合谋,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谋夺卢俊义的家产?!”
“十有八九。”王伦站起身,在帐内踱了两步,思路愈发清晰,“卢俊义武艺高强,威望又高,想从他手里硬抢,梁中书没那个胆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犯下死罪,再名正言顺地抄没家产。杀妻之罪,正好。”
吴用抚须沉吟,越想越觉得可能。这等阴狠毒辣的计谋,完全符合那些贪官污吏的行事风格。
“如此说来,这卢俊义便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吴用愤然道,“这等英雄人物,若因此屈死在牢狱之中,被奸佞小人所害,岂非天理不容!”
王伦停下脚步,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他做出了决断,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传令前军,扫平‘穿山蛟’之后,大军暂缓推进,于恩州就地休整。”
他转向吴用,一字一句地安排道:“军师,这件事,需要你亲自走一趟。你立刻带上一队夜枭营的精干好手,再让石秀、杨雄的鬼卒营派人配合你。潜入大名府,务必做到两件事。”
“其一,不惜一切代价,查明卢俊义一案的全部真相,找到梁中书陷害他的证据。”
“其二,设法救人!这等人杰,我们梁山要了!绝不能让他屈死在赵宋的牢狱之中!”
吴用的精神为之一振,躬身领命:“遵命!”
他的眼中,计谋的光芒已经开始闪烁跳动,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不同了。仿佛一头沉睡的猛虎,闻到了最感兴趣的猎物的气息。
“山主放心,”吴用自信地一笑,“区区一个大名府,几个贪官污吏,还困不住我吴某人。只是……”
他话锋一转,补充道:“情报中还提到,卢俊义有一个自幼跟在身边的心腹仆人,名为燕青。此人虽然身份不高,但据说机敏过人,多才多艺,深得卢俊义信任。如今卢俊义出事,此人下落不明。若能找到他,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找到整件事的突破口。”
“好!”王伦点头,“那就从这个燕青入手。具体如何行事,由军师你全权决断。我只要结果。”
“属下明白!”
吴用不再多言,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中军帐。
帐外,阳光灿烂,梁山军行进的脚步声与号角声汇成雄壮的交响。
吴用叫来一名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一队二十余名不起眼的汉子便悄然集结。他们脱下了梁山的军服,换上了寻常商贾、伙计的衣服,牵着几匹驮着货物的骡马,看上去就像一支再普通不过的行商队伍。
队伍集结完毕,吴用也换上了一身儒雅的白衫,手持羽扇,活脱脱一个游学的富家公子。
他带着这队精锐,没有惊动任何人,从大军的侧翼悄然脱离,朝着大名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奔驰的马背上,吴用回头望了一眼那连绵数里、军容鼎盛的梁山大营,无边的旌旗在风中烈烈招展。
他嘴角微微上扬,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卢员外,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但从今天起,你这出悲剧的戏码,要换一种写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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