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砚舟刚拐入走廊,就看到岑青被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按在墙上骚扰。
他想也没想就冲上去,一把死死握住了郭雄粗壮的手腕。
入手触感坚硬如铁,腕骨异常粗壮,罗砚舟一米八三的个子,手掌几乎将将环握。
这中年男人显然有长期健身的习惯,手腕力量大得惊人,罗砚舟猛力一拉,竟没能立刻将他的手从岑青身上扯开。
“嗯?”好事被打断,郭雄猛地转过头。
看清来人,原来是舞台上那个斯文秀气的小白脸,他喝了酒有些发红的脸上既暴怒也错愕,这小子,哪来的胆子敢管他的闲事?
“滚开!”郭雄的耐心耗尽,到嘴边的肉没吃成,让他觉得权威受到了双倍的挑衅。
被罗砚舟握住的那条手臂,向后一抡,轻易挣脱了钳制,硕大的拳头借着腰力回转,顺势砸向罗砚舟的脸颊!
罗砚舟没想到这人会动手,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脸颊剧痛,头一下子被打偏过去,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好几步,重重摔倒在地。
厚实的地毯缓冲了部分撞击力,但口腔里瞬间弥漫开一股腥甜的味道,嘴角火辣辣地疼。
“砚舟!”岑青得了自由,惊叫一声,立刻冲过去扶他。
罗砚舟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已经见了血。
罗砚舟脾气好,那是有教养,不代表没血性。见这衣冠楚楚的老男人行事如此下作野蛮,火气也“噌”地冒上来。
他单手一撑地面,利落起身,同时将岑青轻轻拨到自己身后护住。
走廊狭窄,限制了闪转腾挪的空间。
郭雄大概觉得刚才那一拳足以解决问题,正虎视眈眈,准备搡开罗砚舟,再次向岑青伸手。
罗砚舟不懂什么系统的格斗技巧,但他有长期跑步健身的习惯,三十一岁的身体仍然处于体力和反应的巅峰。
看准郭雄注意力在岑青身上的空隙,他朝着对方毫无防备的侧腰,狠狠蹬出一脚!
郭雄猝不及防,腰肋处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痛得向一侧踉跄了两大步,勉强用手扶住墙壁站稳。
这一脚,彻底点燃了炸药桶。
疼痛和羞辱感让郭雄双眼赤红,那点商务人士的伪装皮囊被彻底撕碎,露出蛮横凶狠的本相。
他几步就冲到罗砚舟面前,青筋暴起的大手一把死死揪住了罗砚舟毛衣领子。
“我艹你妈的小逼崽子!” 伴随着咬牙切齿的咒骂,另一只拳头挟着风声,再次狠狠砸向罗砚舟的脸颊。
罗砚舟反应迅速,抬起左臂格挡。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小臂传来一阵剧痛,好像骨头要裂开了。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被冲击得后退,后背狠狠砸在冷硬的木饰板上。
罗砚舟甩了甩发麻刺痛的手臂,又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疼痛反而激起了他的狠劲。
他盯着郭雄,爆了粗口:“哪里跑来的畜生?看到漂亮女人就管不住下半身是吧?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你刚才碰了她多少下,今天就得挨我多少脚!”
他指着郭雄,“以后也给我注意了,小心点别落我手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郭雄眯起眼睛,戾气横生:“你再说一遍?”
“老子说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的畜生!”罗砚舟骂着,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揪住郭雄的毛衣领,毫不示弱。
岑青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
罗砚舟斯文惯了,讲道理打官司在行,可这种实打实的肢体冲突,他哪里是郭雄的对手?!再打下去肯定吃亏!
她立刻转身,准备先跑回大厅找人帮忙并报警。
刚一转身,脚步顿住。
走廊另一头,昏暗光线下,一个穿着灰色西装、黑色高领毛衣的高大身影,指间夹了根烟,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郭总。”
这声音只像平常一句招呼,却硬生生制止了郭雄再次挥起的拳头。
郭雄和罗砚舟同时转过头。
只见萧景洵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
他身上那件剪裁极佳的灰色西装敞着,露出里面贴合的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身形极挺拔。
指尖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淡青色的烟雾在昏暗的光线下袅袅上升,在他小臂侧旁飘散。
郭雄正处在暴怒的顶点,但看到萧景洵时,立刻冷静下来,酒意醒了大半。
他松开罗砚舟衣领,往后退了小半步,抬手理了理自己被扯乱的毛衣领口和袖子,又刻意地调整了一下腕间那块百达翡丽。
“萧董。”郭雄脸上迅速堆起商界大哥式的豪爽假笑,刚才那个凶相毕露、满嘴污言秽语的人好像根本不是他。
萧景洵缓步上前,在距离郭雄半步停下。
他比郭雄高一大截,目光平静地垂落在他脸上,“上次陪郭总喝了一斤半白酒,看来,郭总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郭雄脸上的笑容不变,心脏却一缩,这下酒是彻底醒了。
上次酒局,他表面装作不知道萧景洵的身份,实则暗藏心思,变着法地灌岑青酒,逼着萧景洵一次次挡酒。
面对一个无论家世、能力、外貌都远超自己的男人,他心里的嫉妒和不甘,便借着这种看似玩笑的灌酒,找到一种挑衅的快感。
此刻被当面点破,多少有一些紧张,毕竟萧景洵不是一般人。
但多年混迹练就的厚脸皮和一点侥幸心理,让他撑住了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他颇有松弛感地大笑:“萧董真是海量!佩服,佩服!能跟您喝一场酒,那是我的荣幸!”
话锋一转,瞟一眼岑青和罗砚舟,试图将刚才的冲突轻描淡写地定性,“刚才我们这儿……发生了一点小误会,年轻人嘛,气盛。既然是萧董的朋友,那……”
说着,还刻意放缓了语调,表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大度,“那我就不多计较了。就当是给萧董您一个面子,这事儿翻篇儿。”
萧景洵彻底耐心耗尽,烦了。
看似随意抬起手,一掴——
“啪!”
毫无预兆的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郭脸上!
萧景洵动作并不激烈,谁想到力道如此大!
郭雄壮硕的脑袋猛地偏向一边,整个人都跟着踉跄了一下。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红色指印,火辣辣的疼痛直冲脑门。
“你——!”郭雄捂住剧痛的脸颊,惊怒交加地瞪向萧景洵,嘴唇哆嗦着,脏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在对方平静无波地注视下,硬生生咽回去。
他不敢相信,萧景洵竟然连这点台阶都不给,直接用了最羞辱人的方式!
萧景洵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掸了掸灰,语气淡漠地问:“哪只手碰的她?”
郭雄彻底僵住了,捂着脸,愣愣地看着萧景洵。对方的眼神里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寻常意义上的恐吓,只有一点不耐烦。
他咬紧牙关,选择了沉默,是下意识的防御,也有一点不肯服软的心思。
萧景洵看着他,嗤笑一声,点了点头。垂下眼,抬起夹着烟的手,视线落在指尖那点猩红,淡淡地说:“那就是都碰了。”
话音刚落——
“呃啊!!!”
郭雄发出一声痛苦的短促惨叫。
滚烫的烟头直接按在郭雄捂着脸的手背上!
“滋……” 空气中弥漫开一丝皮肉焦糊的气味。
剧烈的灼痛让郭雄胳膊肌肉痉挛,猛地缩回手,疯狂甩动。
萧景洵手指一松,任由熄灭的烟蒂掉落在地毯上,然后用鞋尖随意地碾了碾。重新抬起眼皮,目光依旧平静。
此刻的中年男人,早已不复刚才的嚣张气焰,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僵着脸,脸颊红肿,手背上一个清晰的红黑色灼痕,狼狈不堪。
“现在,”萧景洵不咸不淡地开口,“给你两个选择。”
“一,跪下来。为你今晚的冒犯,为你以前的无礼,为你脑子里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向岑总,好好道个歉。”
郭雄的呼吸骤然急促,眼中闪过强烈的不甘。
萧景洵并不在意他的反应,继续用那种平淡到冷酷的语气说:
“二,你可以继续硬撑,试试孟董,能不能,或者愿不愿意,为了你这么个货色,放弃跟弘杉集团战略合作的机会,来跟我萧景洵掰掰手腕。”
孟董就是郭雄唯一的依仗,这下他彻底气焰熄灭。
“我……我道歉,萧董,岑总。”郭雄仗势欺人的底气,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碎得干干净净。他语无伦次,膝盖一软,眼看就要真的跪下去。
“郭总。”
一个冷静的女声及时响起。
是岑青。
她放开扶着罗砚舟的手,上前一步,对着萧景洵很轻微地摇了摇头,目光里带一丝恳求,示意他到此为止。接着转向一脸茫然的郭雄。
虽然刚才气得想把郭雄捅了。
但就在萧景洵教训郭雄的这短短时间里,岑青已经从应激中完全冷静下来。
她想到四个字,穷寇莫追。
她一边观察着郭雄的反应,一边在心里权衡。
如果把郭雄逼到绝境,那激起的,可能是一条走投无路的疯狗最疯狂的反扑。
他会死死记住今晚的耻辱,而这份耻辱,最终他只敢算在她和罗砚舟身上。
现在这样,郭雄里子已经丢光了——挨了狠狠一耳光,手被烫伤,尊严扫地,未来很可能还会失去重要的合作机会和靠山的信任。
但他勉强保住了一点面子,没有当众下跪。
他会怕会后悔,会权衡利弊,但最深的恨意不会完全聚焦于她。
“郭总,”岑青开口,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必了。”
郭雄惊疑不定地看着岑青,脸上红肿的指印和手背上焦黑的灼伤在昏暗光线下依然触目惊心。
“今晚的事有误会,也确实是郭总您酒后一时失态。郭总是聪明人,也是体面人。我看,今晚大家情绪都不太稳定,就到此为止吧。走出这里,有些事,我们就当揭过了。郭总觉得呢?”
郭雄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又复杂又庆幸又觉得窘迫。
他心里咬牙切齿地想,萧景洵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活阎王,但幸好这小妇人不是个坏的,给了几分面子。
他不敢看萧景洵,只对着岑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岑总……是我酒后失态,冒犯了……您海涵……” 说完,也不敢等对方回应,逃也似的转身离开,生怕有熟人过来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相。
岑青看着郭雄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转过身,对着萧景洵但不看他,微微颔首,态度恭敬客气:“萧董,刚才多谢解围。”
说完就径直转身走回罗砚舟身边。“伤口疼得厉害吗?”她轻声问,“我们先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医院,得检查一下,别伤到骨头了。”
岑青欲扶着罗砚舟走,一只大掌从身后一把攥住了她的上臂。
岑青被迫停步,但她依旧看着前面,没有回头。
罗砚舟先看侧头了眼萧景洵的手,再回头看他。
萧景洵的视线牢牢锁在岑青的侧脸上,低声道:“甜甜,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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