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胡同里的宗师对决与尸体,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在李平安心里激起持续不断的涟漪。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没有回家惊扰妻儿,而是带着那本藏着死亡密码的旧杂志,直接去了与专案组约定的一个隐蔽联络点。
孙组长早已被紧急唤醒等在那里,脸色在昏黄的台灯光下显得有些凝重。
听完李平安简洁却惊心动魄的汇报,特别是听到对方竟是宗师境界的形意拳高手且果断服毒自尽时,他花白的眉毛紧紧锁在了一起。
“随身携带剧毒,行事如此狠绝,训练有素,目标明确……”
孙组长摩挲着那本看似普通的旧杂志,封面上褪色的电影明星笑靥如花,内里却可能藏着魑魅魍魉,“这绝不是普通的情报贩子或残余小喽啰。平安同志,你这次碰到的,可能是条真正的大鱼,或者至少是条非常关键的‘信使’。”
李平安点点头,指着杂志内页一些几乎微不可察的铅笔划痕:“就是这些。很淡,像是无意中划到的,但分布的位置和长短,我觉得有规律。”
孙组长立刻戴上老花镜,凑到灯下,仔细审视。又示意旁边一位早已待命的技术专家过来一起看。
专家拿出放大镜,甚至用了些特殊的药水在空白处测试。
“不是常规的密码书写方式,”技术专家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研究的兴奋,“这些划痕的深浅、方向、与印刷字行的相对位置……像是某种坐标定位或者标记法。需要时间比对和分析,可能需要参照物。”
“参照物……”孙组长沉吟,“这杂志本身,可能就是参照物的一部分。查它的刊号、期数、出版日期、甚至流通渠道。另外,那个黑衣人的尸体,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会尽量做尸检和身份溯源,虽然希望不大。”
他转向李平安,目光中带着赞赏和更深沉的托付:“平安,你又立了一功,但也把自己放到了更显眼、也可能更危险的位置。对方损失了这样一个高手,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和你家人的安全,必须更加注意。厂里的保卫工作,也要相应升级,我担心他们的触角,可能比我们想象的伸得更长。”
“我明白。”李平安沉声应道。他早有心理准备。从选择跟踪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可能会卷入更深。
“厂里那边,我会加强戒备,尤其是重点车间和物料仓库。关于这本杂志和可能存在的密码,有什么进展,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一定。”孙组长郑重道,“你也一夜未眠,先回去休息一下,别让家里担心。这边有消息,我会让江河通知你。”
李平安离开联络点时,天已蒙蒙亮。清冷的晨风吹在脸上,带走一丝疲惫。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绕到轧钢厂,在厂区外围看似随意地转了一圈,神识悄然铺开,感受着这座庞大工厂在晨曦中渐渐苏醒的气息。
机器的预热声,早班工人的交谈声,食堂方向飘来的粥香……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那么充满活力。
然而,在这片勃勃生机之下,他仿佛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窥视感。
不是来自具体的某个人,而是一种弥漫的、基于新认知而产生的警惕。
特务的阴影,并未随着羊尾巴胡同的收网而完全散去,反而因为鬼市的遭遇,显得更加诡谲难测。
他回到家时,林雪晴已经起床,正在厨房准备简单的早餐。
看到他带着一身寒气进门,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她没多问,只是温声道:“洗漱一下,喝点热粥。耀宗还没醒。”
“哎。”李平安心里一暖,应了一声。家庭的宁静,是对抗外界风雨最有效的港湾。
他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坐在饭桌旁,接过妻子递来的粥碗。热粥下肚,驱散了夜里的寒意和紧绷。
“今天医院忙吗?”他问。
“还好,上午有台手术,下午应该能准时下班。”林雪晴看着他,轻声补了一句,“你自己也多当心。”
李平安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有些事,不必说透,彼此都懂。
李平安在家的短暂温馨时光,并未影响到轧钢厂内另一种“暗流”的涌动。许大茂感觉自己最近简直是“时来运转”!
特务事件虽然吓人,但在他看来,那是保卫科和公安的事,离他远着呢。相反,这件事带来的“副产品”——厂里上下对“安全”、“制度”、“管理”的空前重视——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东风!
他的那份《关于健全后勤物料管理制度,杜绝漏洞的建议(修订稿)》,在李怀德的“亲切关怀”和“具体指点”下,几经修改,已然脱胎换骨,扣上了一顶顶“吸取深刻教训”、“筑牢内部防线”、“服务生产大局”的高帽,字里行间引用的口号和政策都严丝合缝。
最关键的是,里面明确提出了要“成立跨部门物料监管核查小组”,“对历史账目进行清理”,“规范采购和领用流程”,并“建议由厂督导小组办公室牵头协调”。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许大茂想借着这股东风,把手正式伸进后勤管理的核心环节,甚至获得某种审查权!
这天上午,他就揣着这份散发着新鲜油墨味的建议书,再次敲响了李怀德办公室的门。
这次,他腰杆挺得更直,脸上洋溢着一种“舍我其谁”的使命感。
李怀德接过建议书,慢条斯理地翻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用红笔在某处轻轻划一下。
许大茂垂手站在办公桌前,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直跳,眼睛紧紧盯着李怀德的手指和嘴角,试图揣摩领导的心思。
“嗯……”良久,李怀德终于放下建议书,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大茂啊,这份东西,看得出你是用了心的。思路是对的,紧跟了当前的形势要求。”
许大茂心头一喜,脸上堆满笑容:“都是李厂长您指导有方!我也就是把您的指示精神落实细化一下……”
李怀德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奉承:“不过,步子不宜过大,力度也要讲究。后勤这一块,牵涉面广,历史情况也比较复杂。杨厂长那边,对生产保障一直很重视。”
许大茂立刻心领神会,压低声音道:“厂长,我明白。所以咱们这建议,是从‘完善制度’、‘防范风险’的角度出发,完全是为了厂里好。可以先从非核心的、消耗性的物料入手,建立样板,这样阻力小,见效快,也能体现咱们督导工作的成效和……必要性。”
他把“必要性”三个字咬得略重。
李怀德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你先放这儿吧。厂里最近事情多,这个需要上会讨论一下。另外,”
他话锋一转,“你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多听听各方面的意见,尤其是具体业务部门的意见。不要让人觉得,我们是在搞‘突然袭击’或者‘另起炉灶’。”
“是是是,厂长提醒得对!我一定注意工作方法,多沟通,多协调!”
许大茂连连点头,心里却想:听业务部门意见?那帮杨卫国的老部下能有好话?不过李厂长这么说,大概是提醒我要做得更“圆滑”些,表面功夫要做足。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领会了领导意图。
从李怀德办公室出来,许大茂感觉天空都更蓝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物料监管核查小组”副组长的位置上,拿着账本,在后勤科指手画脚,那些平时对他爱搭不理的科长、股长们,都得赔着笑脸……
他美滋滋地回到宣传科,正好碰到电影放映队的小刘在擦拭机器。
许大茂难得地和颜悦色:“小刘啊,机器保养得不错!过两天有部新片子,好好准备,给工人同志们放好!”
小刘受宠若惊,连忙应是。看着许大茂哼着样板戏调子离开的背影,小刘挠挠头,嘀咕道:“许组长这是……捡着钱了?”
许大茂确实觉得自己捡着“钱”了,捡的是前途的“敲门金砖”。他却不知道,他这块“金砖”敲响的,可能不仅仅是机遇之门,更可能是新一轮更加复杂、更具火药味的冲突之门。
而他,正兴高采烈地走在风暴眼自以为安全的边缘。
与此同时,在专案组那间隐蔽的办公室里,技术专家有了突破性发现。
那本旧杂志上的划痕密码,经过与特定版本的民国时期某种商业密码本残卷进行比对,竟然成功破译出了一小段信息!信息指向了一个时间、一个地点、和一个模糊的代号。
时间:四天后,傍晚六点。
地点:北新桥附近,“听雨”茶楼二楼,靠窗第三个座位。
代号:“鹞子”。
孙组长盯着破译出的纸条,眼神锐利如刀。“鹞子”……是新的接头人?是更高一级的上线?还是另一个需要传递情报的“信使”?
“立刻布置!严密监控‘听雨’茶楼及周边所有通道!排查所有可能与‘鹞子’相关的人员信息!”
孙组长果断下令,“这次,我们要张网以待,看看来的,究竟是只什么样的‘鸟’!”
一张新的网,悄然撒向北新桥。
而轧钢厂内,许大茂借着东风点燃的小火苗,也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悄舔舐着干燥的柴薪。
旧杂志里的暗码,与厂内权力簿上的算盘,在各自平行的轨道上运行,却都指向同一个愈发扑朔迷离、山雨欲来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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