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摩托的引擎声在死寂的荒原上显得格外刺耳。秦文东眯着眼，头盔防风镜上不一会就结上一层薄冰，他不得不每隔几分钟就用手套擦一下。
“回去无论如何要改进下这个头盔，太不方便了”秦文东心里有些烦躁。
“信号又偏了！”李田山在后座喊道，手里举着何莹莹临时赶制的第二台信号接收器，天线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停下，重新校正方位”
叶琦玉刹住摩托，三人跳下来围成一圈。秦文东掏出加热贴贴在接收器上，防止低温导致电路失灵，加热贴是左沐晨拿石灰和水制作的，使用时抽出中间的塑料布就可以让石灰与水接触并发热。白冰当时还小小的为左沐晨的小设计惊讶了一番。秦文东拿着天线慢慢转圈，叶琦玉紧皱眉头捕捉者耳机里的声音，最终将手指向东北方。
“妈的，这玩意儿误差有点太大了，我们两公里就要校一下方向”李田山跺了跺冻僵的脚。
“条件有限，莹莹尽力了”叶琦玉调整了一下战术背包“总比没有强，继续走，控制好速度”
之前两人外出电厂和军事基地的方向与这次任务截然相反，完全陌生的路线处处隐藏杀机，看似平静的冰原上布满了雪坑和冰洞。秦文东握紧雪地摩托方向把小心翼翼的搜索前进。
雪地摩托在一片寂静的天地中像是一叶孤舟行驶在大洋之中，加上方向经常性的偏移，摩托的燃油消耗大大超出预计。
经过一天半的艰难跋涉，三人再次修正方向后叶琦玉脸色微变“这个方向，熟悉么？”
秦文东点点头“我们又要回到那个镇上去了，警官，这次不需要躲避摄像头了”
叶琦玉在他头盔上轻轻拍了一下“贫嘴……”
“喂！就算这镇子是你们谈恋爱的圣地咱们现在这情况，你们也没必要在这当场秀恩爱给我看吧”李田山有些不满的嘟囔着。
再次发动雪地摩托，秦文东有些疑惑“这个镇子里怎么能有人活下来，又不像山里有山洞可以钻”
“两种可能，一是信号只是在这个方向并不在镇子里，那样也就意味着我们这次大概率会因为距离扑空，第二种可能……”叶琦玉顿了一下“镇子里真的有足以抵挡严寒的地方”
三人有些沉默，对第二种可能性，大家心中都有些不祥的预感。
此时是李田山在驾驶摩托，他微微加快速度，朝着东园镇进发。
第三天清晨，灰蒙蒙的雾气中浮现出一片冰冷的轮廓——他们终于抵达东园镇外围。
停下摩托，三人擦擦面罩里的白霜。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胃部一阵痉挛。
整个乡镇被冻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房屋的窗户炸裂，冰棱像獠牙般从窗框刺出。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保持着奔跑或蜷缩的姿势，皮肤覆盖着一层晶莹的冰壳，仿佛琥珀里的昆虫。
“操！”李田山的声音发颤“我做梦都没梦到过这种景象……”
叶琦玉沉默地走向镇子边缘一间小超市。门早已冻裂，她一推就碎成了冰渣。货架上的商品全都变成了冰坨，秦文东拿起一罐奶粉——他想要拿回去补充避难所的蛋白质储存——掏出加热器烤了五秒，罐体突然裂开，里面的粉末像沙子一样流了出来。
“看来是补充不了什么东西了”他咬牙“冻了三个多月，东西都脆了，就算解冻也没办法用”
耳机里的电流讯号比在避难所内强了不少，但几人仍然不能确定距离，秦文东用脚碾着地上已经挂上冰霜的奶粉说“在这里搜索下吧，毕竟是灾难发生以后见到的第一个定居点”
三人害怕雪地摩托的震动引起建筑物垮塌，将雪地摩托停在镇子边缘后步行踩着及膝的积雪向镇子深处行进，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冰层碎裂的咔嚓声。
走到镇卫生院的门口，叶琦玉停下脚步“去里面看看吧，万一有些药能用呢，沐晨最近一直说药物储备紧张的事”
“有人吗？！”李田山踹开冰洞扭曲的铁门，回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荡。
没有回应。
“哥们脑子到底怎么想的，要有人回应你那不见鬼了？”秦文东对李田山的脑回路总是有些不太理解……
手电光照向角落的一台发电机，油箱里残余的柴油因为低温冰冻成黑黄相间的大块固体，早已把发电机油箱撑破，这块肮脏的油冰引起了秦文东的兴趣“收集些燃料回去，这东西解冻后总还是能用的”
药房里的中年女人双手抱着胸口，凝固的表情写满了震惊，在镇子里看惯了尸体的三人仍然被女人脸上的绝望震惊，李田山微微叹口气，向尸体鞠了一躬“得罪了，我兜里实在没钱，这次这些药算我们借你的，如果您一定要还请晚上去找这两位，我就是个小兵……”
秦文东无奈的想要扶下额头，手却只能放在头盔上。叶琦玉一脚踢在嘟嘟囔囔的李田山屁股上，他毫无防备一下跪倒在尸体面前。
“你在这跪着跟大姐认错，我俩拿药，保证大姐不会怨你！”
李田山抬头看着冰雕心中一阵发寒，撇撇嘴慌张起身跟着两人查看起药品柜。
三人的背包里鼓鼓囊囊装满药品后李田山啧了一下“所以还是没人，我们算是白跑一趟么”
“就冲这些药品就不算白跑”
三人将药品卸到雪地摩托上后叶琦玉清点着物资“食物，燃料都不多，只够回程，再往前就是自杀”
秦文东不甘心的看着冰封的镇子“才出来三十多公里，要不我们还是在镇子里搜索一遍？万一真是……”
突然，接收器里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何莹莹撕心裂肺的呼喊“——塌方！白冰和陈默被埋了！重复，地下二层塌方——请求支援！！！”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叶琦玉和李田山还没反应过来，秦文东已经发动起雪地摩托。叶琦玉一把抓起所有装备，朝愣在原地的李田山吼道“上来！快！”
雪地摩托在返程路上飙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秦文东躲避着雪坑和冰洞，同时把油门拧到最大，防风镜上的冰晶被气流撕碎。
“再快点儿！”李田山在后座抓着信号接收器，用不多的电力储备朝避难所内发送出短暂的信号“坚持住！我们正在全速返回！！”但耳机里何莹莹已经不再呼叫，只剩下令人心烦的电流讯号……
秦文东的脑海里全是离开前白冰的眼神——她咬着嘴唇说“你敢死在外面试试”时的样子。
接收器又响了一声，这次是左沐晨带着哭腔的声音“你们到哪了？陈默的生命信号已经……快不行了……”
秦文东一拳砸在摩托仪表盘上。此刻他们离避难所还有十五公里。但疯狂的飙车已经让燃油警告灯亮起，像一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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