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都变了。”
他在视频里说,声音有点激动,“以前这地方都是土房子,现在全是砖房了。”
出了县城,路又变成了水泥路,两边是稻田。
风吹过来,稻苗一浪一浪地起伏。
骑了大约二十分钟,他看到了村口的大槐树。
那棵树比他记忆里的更粗了,树干上挂着几个红灯笼。
他停下车,站在树下,抬头看了很久。
“到家了。”他轻声说。
村子里的人看到他,都围了过来。
“这不是老周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想回来看看。”老周笑着说。
“你这是骑摩托回来的?”有人指着他的车问。
“是啊。”老周点点头。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城里好不好。
老周一一回答,时不时笑一下。
他的侄子闻讯赶来,把他接回了家。
侄子家盖了两层小楼,院子很大,种着几棵果树。
嫂子热情地招呼他,给他倒茶,又去厨房做饭。
晚上,他们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
桌上有鸡有鱼,还有老周爱吃的炒鸡蛋。侄子给他倒酒,他摆摆手,“不喝了,年纪大了,喝不动了。”
吃完饭,老周一个人走到院子里。夜色很浓,星星很多。他抬头看着天,沉默了很久。
第二天,他去了村里的小学。学校比以前新了很多,操场是塑胶的,教室的窗户是铝合金的。他站在校门口,看着孩子们在操场上跑,笑声一阵阵传来。
“以前,这里是土操场,下雨就全是泥。”他对旁边的侄子说,“冬天冷得很,孩子们穿着单鞋,脚都冻裂了。”
侄子笑了笑,“现在条件好了。”
老周点点头,“是啊,好了。”
第三天,他去了山上。山上有他父母的坟。
路很难走,他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纸钱、香和水果。
侄子要陪他,他说不用,自己一个人去。
他走得很慢,山路很陡,他的呼吸有点急促。
快到山顶的时候,他停下来歇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往上走。
到了坟前,他把篮子放下,点燃香,插在坟前。
然后,他蹲在地上,慢慢地烧纸钱。火苗舔着纸,发出“噼啪”的声音。
“爸,妈,我回来了。”他轻声说,“我挺好的,你们放心。”
他坐在坟前,说了很久的话。
说他在城里的生活,说张瑞,说张熙,说他骑摩托回来的路上看到的风景。
风从山上吹下来,带着松针的味道。
下山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红的。
第四天,村里来了很多人,都是他的老邻居。
大家坐在院子里聊天,有人给他看自己孙子的照片,有人问他城里的房价。老周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
中午,嫂子做了一大桌子菜,大家边吃边聊。
有人问他:“老周,你还走吗?”
老周想了想,“走,过两天就走。”
“不多住几天?”
“不了,城里还有事。”他笑了笑,“以后有空再回来。”
第二天早上,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城。
侄子给他装了很多土特产,有鸡蛋、花生、还有一袋自己家做的馒头。
“拿着路上吃。”侄子说。
“太多了。”老周说,但还是收下了。
他骑着摩托出了村子,村口的大槐树下站着很多人,都来送他。
“路上小心。”有人喊。
“有空再来。”有人说。
老周点点头,“好。”
他拧下油门,摩托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然后缓缓地驶了出去。
他没有回头,但我知道,他的眼睛里一定有泪。
回城的路和来的时候一样,蜿蜒、漫长,但他骑得很稳。
每天晚上,他都会给我们发个视频,告诉我们他到了哪里,今天骑了多少公里。
第六天,他到了一个小镇,住在一家小旅馆里。
旅馆的窗户正对着一条小河,河水很清,河边有几个孩子在玩。
他站在窗前看了很久,然后给我们发了一段视频,“今天看到几个孩子在河边玩,想起了瑞瑞。”
第七天,他进入了市区。
路上的车多了起来,他骑得慢了一些。
傍晚的时候,他终于到了小区门口。
我们听到摩托的声音,都跑到门口去接他。张瑞第一个冲过去,“爷爷!”
老周把车停好,摘下头盔,弯腰抱起张瑞,“我回来了。”
“你想我了吗?”张瑞问。
“想啊,每天都想。”老周说。
他的脸上有风吹过的痕迹,皮肤更黑了,也更瘦了。
但他的眼睛很亮,像刚从远方回来的人。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听他讲路上的故事。
他说得很平淡,没有夸张,也没有修饰。
但我听得很认真,仿佛跟着他一起走了一趟。
从那以后,老周的摩托还是每天停在小区门口。
傍晚的时候,他还是会骑出去兜一圈。
但我知道,这辆车已经不再只是一辆车了。
它带着他走过了很远的路,也带着他回到了他想去的地方。
有时候,我会想,人这一辈子,能有这样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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