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归藏之地回来的第二天,我开始翻找所有关于“双星”的古籍。
秦思涵把实验室的书架翻了个底朝天,阿震带人搜查祠堂的暗格,小石头甚至爬上了祠堂的横梁——岩伯生前喜欢在那儿藏东西。
到傍晚,所有相关文献都堆在了祠堂中央的地上。
数量不少,但内容零碎。
“《星象录》里提到‘双星并轨,守山昌隆’。”
“《源力考》写‘双星耀世,归藏启门’。”
“还有这本《守山古训》……”秦思涵推了推眼镜,“‘双星现,大劫至,唯血祭可平’。”
血祭。
又是血祭。
我揉了揉眉心:“有没有具体的操作方法?比如,双星指的是什么?怎么归位?”
众人摇头。
老婆婆拄着拐杖走过来,颤巍巍地翻开一本兽皮册子:“老身……想起一件事。小时候听祖父说,守山人的先祖,其实……是两个人。”
“两个人?”
“嗯。”老婆婆点头,“一对兄妹,或者姐弟……记不清了。总之是两个人,共同守护源池。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剩一人传承。这个秘密,只有大祭司代代口传。”
双星,可能指的是那对先祖。
“那‘归位’的意思……”阿震猜测,“难道是让血脉恢复到最初的双人状态?”
秦思涵眼睛一亮:“顾先生现在是‘内钥’,林小姐是‘外钥’,这不就是双人状态吗?”
“但还不够。”我指着古籍上的记载,“‘双星归位之日,方见真源’。真源是什么?晶心吗?可晶心我们已经拿到了。”
“也许……”小石头小声说,“真源不是晶心,是……别的东西。”
众人看向他。
小孩有点紧张,但还是继续说:“林姐姐之前说,晶心是人造的。那造它的人,会不会留下了更重要的东西?真源,可能是那个。”
有道理。
但去哪里找?
时间只剩两天了。
第三天清晨,阿震带来了坏消息。
“镇上又出现了紫袍人。”他脸色凝重,“这次不是一个,是一群。他们在镇上散布谣言,说青螺山有‘神迹’即将现世,吸引了很多外来者。”
“多少人?”
“至少两百。”阿震说,“而且还在增加。镇上旅馆都住满了,还有人在山脚扎营。”
“他们想干什么?”
“不清楚。”阿震摇头,“但那些紫袍人在暗中引导,说‘神迹’会在满月之夜出现在源池。我怀疑……他们想把水搅浑,趁乱行事。”
秦思涵急了:“后天就是满月!如果到时候真有几百人围住源池,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必须在那之前,找到办法。
我看向晶心。
它安静地躺在锦盒里,散发着温润的光。
如果晶心是钥匙,那锁孔在哪?
如果真源是答案,那问题是什么?
“再下源池一次。”我说。
“不行!”秦思涵反对,“你的身体还没恢复,而且池底的污染还没清除……”
“必须去。”我站起来,“晶心是在池底找到的,线索一定也在那里。这次我一个人去,你们在上面接应。”
阿震想说什么,被我抬手制止:“这是命令。”
午时,源池边。
我穿上防护服,腰上系好安全绳,嘴里含着特制的呼吸珠——能提供半小时的氧气。
“如果半小时后你没上来,”秦思涵紧紧抓着绳子的另一端,“我就拉你上来,不管你有没有找到线索。”
“好。”
我深吸一口气,跃入水中。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下潜顺利很多。晶心揣在怀里,散发着柔和的白光,驱散了周围的暗红色能量体。
很快,我抵达了池底平台。
平台上的纹路还在,但中央放置晶心的位置,现在空着。
我游过去,仔细观察。
平台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淤泥,我用手拨开,露出下面光滑的石面。
石面上有凹陷。
形状……和晶心完全吻合。
我把晶心放回凹陷处。
严丝合缝。
下一秒,平台震动起来!
不是剧烈的震动,而是细微的、有节奏的震颤。紧接着,以晶心为中心,纹路一层层亮起!
不是之前的血红色,而是纯净的乳白色!
当所有纹路都点亮时,平台中央缓缓裂开一条缝。
缝隙里,透出金色的光。
我游近,探头看去——
下面是一个小小的石室,不到三平米。石室中央,悬浮着两团光。
一团乳白,一团淡金。
两团光缓缓旋转,相互环绕,像一对双星。
而在石室的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文字。
我游进去,仔细辨认。
文字记载的内容,让我心跳加速。
原来,守山人的先祖确实是一对兄妹。兄长继承了“阳钥”,守护源池的生之力;妹妹继承了“阴钥”,镇压归藏的灭之力。
后来,妹妹为封印灭眼,选择与石门融合,成为第一代守门人。而兄长则独自留在外界,将双钥血脉合二为一,传承至今。
“双星归位”,指的不是我和顾宸,而是让分离千年的阴阳双钥重新结合。
方法就在眼前:乳白色的光是阳钥本源,淡金色的光是阴钥本源。
持钥者同时吸收两者,便可暂时获得完整的力量,有机会彻底封印灭眼。
但代价是……
我看完最后一行字,沉默了。
代价是,持钥者将成为新的守门人,永生永世镇守石门。
和顾宸现在一样。
区别在于,如果是我,可以和灭眼同归于尽,彻底终结这个轮回。
但顾宸会死。
因为现在的守门人是他,如果灭眼被毁,与它半融合的他也会消散。
时间不多了。
我取下晶心,两团本源之光随之收入晶心内部。平台缓缓合拢,恢复原状。
上浮。
回到水面时,正好半小时。
秦思涵和阿震把我拉上岸,急切地问:“找到什么了?”
我擦掉脸上的水,把石室里的发现说了一遍。
祠堂里一片死寂。
“所以,”秦思涵声音发干,“唯一的办法是,你成为新的守门人,和灭眼同归于尽。但顾先生会死。”
“嗯。”
“没有别的选择?”
“有。”我说,“另一种方法是,顾宸彻底与灭眼融合,成为完整的守门人。那样他可以活,但灭眼也会彻底解放——按照记载,那将是一场灾难。”
“灾……灾难?”
“灭眼是负面能量的聚合体。”我指着古籍,“如果完全解放,它会本能地吞噬一切生命,转化为纯粹的恶。到时候,不止青螺山,整个区域都会沦为死地。”
阿震一拳砸在墙上:“操!”
小石头抱住我的腿,眼泪汪汪:“林姐姐,不要……”
我摸摸他的头:“还没到最后。也许……还有转机。”
但转机在哪?
我不知道。
满月前一天,紫袍人开始行动了。
他们鼓动来的那些“寻宝者”,开始往山上涌。虽然被阿震带人拦在了外围,但人数太多,防线压力巨大。
“最多撑到明天中午。”阿震汇报,“人太多了,又不能下死手,很难拦。”
秦思涵的实验室也遇到了麻烦——晶心在吸收了两团本源后,变得不稳定,能量波动时强时弱,影响到了抑制剂的生产。
“4.0抑制剂做不出来了。”她沮丧地说,“至少明天之前做不出来。”
所有路,似乎都堵死了。
傍晚,我独自坐在源池边,看着西沉的落日。
怀里,晶心微微发烫。
里面封存着阴阳双钥的本源,也封存着一个残酷的选择。
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老婆婆。
她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个油纸包:“刚蒸的米糕,吃点。”
我接过,却没胃口。
“婆婆,”我轻声问,“如果是您,会怎么选?”
老人沉默了很久。
“老身活了九十三年,”她缓缓开口,“见过战争,见过饥荒,见过无数生死别离。但有一点,老身一直相信——没有绝路,只有还没找到的路。”
“可路在哪呢?”
“在你心里。”老婆婆拍拍我的手,“丫头,你问老身怎么选,老身答不上来。但老身知道,岩哥儿选了你,一定有他的道理。他相信你能找到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
夕阳彻底沉入山后,天边只剩一抹暗红。
我握紧晶心。
也许,真的还有办法。
一个疯狂的办法。
“婆婆,”我说,“麻烦您叫秦医生和阿震来祠堂。还有……把小石头也带来。”
“你要做什么?”
“赌一把。”我站起来,“赌这千年来,所有人都想错了。”
祠堂里,灯火通明。
我把晶心放在供桌上,环视众人。
“我有一个想法。”我说,“可能需要大家冒很大的风险,而且成功率……不到一成。”
“太太请说。”阿震毫不犹豫。
秦思涵也点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试试。”
小石头握紧拳头:“我不怕!”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个疯狂的计划。
夜渐深。
而距离满月,只剩十二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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