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之地陷入了短暂的死寂。虫潮退去后，那令人窒息的“沙沙”声消失了，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在怪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暗红色的“地面”依旧在微微蠕动，仿佛某种巨兽尚未苏醒的皮肤。头顶，破碎穹顶透下的紫红光芒不稳定地闪烁着，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苍白的骨殖结构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刚才……那是小雨的力量？”老刀捂着受伤的手臂，靠在冰冷的“肋骨”上，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他亲眼看到那清冷的银光如何逼退了恐怖的虫潮。
王虎守在妹妹身边，大手紧紧包裹着少女冰凉的手指，目光片刻不离。那一声微弱的“哥”和刚才的银光，如同在他绝望的心田中投下了两颗火种。“她一定在努力……她认得我们……”他喃喃自语，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秦雪没有放松警惕，能量步枪依旧指向虫潮退去的方向：“力量源自她，但这力量的性质未知。林医生，她的状态有变化吗？”
林晚秋仔细感知着，眉头微蹙：“生命体征依旧平稳得异常，精神力场……很奇特，外层是那种冰冷的银色能量，但内核深处，似乎有一丝非常微弱的、属于她自己的意识波动在挣扎。刚才的爆发，可能消耗了那银色能量，也让她的本体意识得到了一丝喘息。”
这是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意味着王小雨的意识正在与那未知的“容器”力量进行着凶险的拉锯。
“我们必须移动。”山猫擦拭着匕首上的粘液，低声道，“这里血腥味太重，不安全。”
陈默强忍着脑仁的胀痛，再次扩展生物感知。虫潮的信号消失了，但在这片空间的更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边……”他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是无数巨大苍白骨殖交错形成的、如同迷宫般的通道深处，“有微弱的能量反应……不是活物，更像是……残留的印记？还有很多……空洞的信号，像是曾经存在过什么，现在只剩下了‘形状’。”
残响与空洞。这描述让众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可能是线索。”秦雪当机立断，“陈默指路，山猫前哨，老刀、王虎断后，保持队形，我们向那个方向探索。注意一切异常。”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巨大的骨骼迷宫中。脚下的触感依旧恶心，空气里的异味似乎更浓了些。寂静中，一些微弱的声音开始钻进他们的耳朵。
不是通过空气振动，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
“……第7次格式化和谱率低于阈值……建议注入更多‘源初之血’进行催化……”
一个冰冷、断断续续的指令片段。
“……容器稳定性下降……变量干扰过强……启动‘清道夫’协议……”
另一个重叠的、毫无感情的声音。
这些声音如同幽灵的低语，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脚下的“地面”，来自头顶的“穹顶”，来自那些苍白的骨骼。它们是这片破碎之地记忆的残响，是某个宏大而残酷进程留下的回音。
“是‘观测者’的声音……还有‘降临’……”陈默脸色发白，这些低语让他本就负荷的大脑更加难受，“这里……曾经是它们的一个‘试验场’？”
博士一边艰难地跟上队伍，一边试图记录这些碎片信息：“格式化和谱率……源初之血……清道夫协议……这些术语……它们在进行某种大规模的‘改造’！”
低语的内容支离破碎，却拼凑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一个名为“降临”的、持续进行的格式化进程，利用着名为“源初之血”的物质，试图将一切“校准”至某个“和谐”的模板，而任何“变量”都会遭到无情的清除。
他们此刻，就站在一个曾经的“手术台”上。
就在这时，被王虎背负在身后的王小雨，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环绕她的银色光辉再次波动起来，与空气中那些冰冷的低语产生了某种共鸣。一些更加混乱、更加痛苦的画面碎片，如同尖刺般扎入离她最近的王虎和林晚秋的脑海——
燃烧的城市，扭曲的黑影，无法理解的几何结构碾压而过，无数意识在哀嚎中被强行抹除、重组……还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源自宇宙初开的古老黑暗与冰冷……
“啊！”王虎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林晚秋也是脸色一白，几乎站立不稳。
“小雨！”王虎焦急地低吼。
少女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银光剧烈闪烁，仿佛在与那些入侵的痛苦记忆抗争。
“她的意识……在接收这些残响！”林晚秋喘息着说道，“这些是……‘降临’过程中的记忆碎片！它们在冲击她！”
灰域。
陆尘跟随着钥匙碎片和系统那微弱的指引，跋涉在无尽的灰色中。伤势让他的速度慢如蜗牛，精神力枯竭使得感知范围大幅缩小，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带来致命威胁。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仿佛几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一瞬。直到前方出现了一片不同于灰色荒原的景象。
那是一片巨大的、如同水晶簇般丛生的暗紫色结晶体区域。这些晶体大的如同小山，小的也有数人高，表面光滑，内部却仿佛有粘稠的、黑暗的能量在缓缓流动。它们静静地矗立在灰域中，散发出一种与周围死寂环境格格不入的、低沉的嗡鸣声。
而陆尘体内的钥匙碎片和救赎系统，同时传来了清晰的吸引感——源头就在这片晶体丛林的深处。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混沌能量聚集，具有精神污染特性。主体当前状态极易受到侵蚀。】
【分析：该能量特征与“破碎之地”残留信号存在高度相似性，疑似空间结构破损导致的能量泄漏点，或……一个未被记录的“观测者”前哨。】
前哨？陆尘心中一凛。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晶体丛林边缘。离得近了，那低沉的嗡鸣变得更加清晰，并且开始夹杂着一些模糊的、充满疯狂和绝望的嘶吼与呓语，直接冲击他的意识。这是比灰域本身更加主动、更具侵略性的精神污染。
他强忍着脑海中的不适，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很快，他在几块较小的晶体表面，看到了一些模糊的、不断变幻的影像残片——那是一片暗红色的空间，扭曲的骨骼，以及……一闪而过的、几个正在艰难前行的人影！
是王虎他们！虽然影像模糊不清，但他绝不会认错羁绊网络中的那些灵魂波长！
这片晶体，竟然能映射出“破碎之地”的景象？！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度远超其他杂音的、冰冷而熟悉的低语，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耳中，或者说，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里：
【识别：关键变量V-073（陆尘）。状态：重度损伤，高关联性。】
【指令更新：捕获优先于清除。引导至‘沉淀池’，进行深度分析……‘救赎’协议……异常……必须……解析……】
陆尘瞳孔骤缩！
这声音……与在铭文之厅最后时刻，系统链接到的那个“观测者”底层协议的声音，同出一源！
它们发现他了！而且目标明确——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变量”，更因为他身上的“救赎”协议！
它们想捕获他，解析他身上的系统秘密！
几乎在低语响起的瞬间，他前方那片暗紫色的晶体丛林深处，几块巨大的晶体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三个身高三米左右、形态更加纤细、通体由暗紫色能量晶体构成、头部只有一颗巨大独眼的“构造体”，悄无声息地浮现，独眼锁定了陆尘，散发出远超“收割者”的冰冷威压。
新的猎手，出现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终末纪元：我的救赎系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