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你惹上大麻烦了!天大的麻烦!!我告诉过你不要回来!躲得越远越好!”
李昂刚踏进门,脚后跟还没落地,老爹的呵斥就如同滚雷般砸了过来。
他从办公桌后抬起头,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眼睛里只有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焦急和担忧,甚至……一丝恐惧。
“嘿,放松点,老爹。”
李昂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甚至还抽空跟旁边沙发上的塞巴斯蒂安碰了碰拳头,然后自顾自地一屁股陷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里,
“我总不能在外面惹了事,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把烂摊子全扔给你和老塞吧?”
老爹看着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惫懒模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血压一路飙升,连额头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脸色由阴转红。
“见鬼!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他妈到底知不知道‘亚当斯’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嗯?!康拉德死在你手里,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你明白吗?”
“他们会像最耐心的鬣狗,循着血腥味追到天涯海角,不把你撕碎、把你的骨头渣子都磨成粉扬了,绝不会罢休!”
“呵呵……”
李昂轻笑一声,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语气轻松得近乎轻佻,
“放心吧,老爹。我会‘处理’好的。我保证,类似昨天那种冲到你楼下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该死的!我说的不是这个!”
老爹气得浑身直哆嗦,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宽厚的手掌重重拍在实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雪茄烟灰缸都跳了跳。
“我不是在担心血潮帮!我是在担心你这颗不知死活的脑袋!”
“听着!小子,我没工夫,也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亚当斯家族水面下的冰山有多大!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离开这里!行踪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
他背着手,像头焦躁的困兽在办公桌后那片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急促的摩擦声。
“美利坚你不能待了,亚当斯家族的触角比你想象的深得多,报复随时可能以任何形式到来!欧联邦也不行,那里盘根错节的旧贵族关系网,他们插一手更容易……”
他皱着眉头,快速思索着,额间的皱纹深刻得像刀刻。
“去亚细亚!找个靠近东方大国的地方落脚。那里秩序不同,盘子够大,水也够深。就算是亚当斯,想在那边明目张胆地调动资源,也得掂量掂量,收敛很多。”
李昂看着老爹因为焦虑而微微发红的脖颈,听着他语速极快、近乎不容置疑的安排,心里叹了口气。
他明白这份看似愤怒的背后,是老家伙真正在为他这个不安分的“义子”操碎了心。
他没再争辩,也没必要争辩。
“好吧,”
李昂从沙发上站起身,耸了耸肩,语气带着抱怨,
“听你的。我马上消失。真是的……连杯达芙妮的特调都没喝上,屁股还没把沙发焐热呢。”
他转向老塞,伸出手,
“看来又得到处流浪了,老塞。”
塞巴斯蒂安站起身,没握手,而是用力拥抱了他一下,结实的手臂在他后背拍了拍,然后松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只是那笑容里少了往日的浪荡不羁,多了几分复杂,
“你这家伙……要么安稳得像块石头,要么就直接把天捅个窟窿。尤其这次,可真是个超级大窟窿。”
李昂玩味地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点,
“他妈的,我也很无语。夹着尾巴做了两年清道夫,整天跟尸体和痕迹打交道,没想接了个‘外快’,就他妈捅破了市长丑闻,惹得条子跟疯狗似的咬着不放。这下更好……”
他摊了摊手。
“哼!”
办公桌后的老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接过话头,
“出去晃荡一年,胆子倒是喂得比豹子还肥了!连那些盘踞了几代人的大家族嫡系都敢动……你可比我当年‘出息’多了,也狠多了。”
李昂闻言,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oh, e on!老爹,你就饶了我吧,别损我了。”
“哼!我能饶了你,他们能饶了你吗?”
老爹的音量又拔高了些,手指虚点着他,
“以后做事,给我多用用这里!”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你太冲动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管不顾?真是活见鬼了!”
李昂撇了撇嘴,没接这话。
以前是以前,没有足够的力量就出来蹦跶,那叫傻逼。
而现在……拥有了力量还唯唯诺诺、瞻前顾后,那这股力量岂不是白得了?
要不是前世接受的观念烙印够深,家庭记忆足够温暖,对“人”的身份还有着顽固的认同……
想到这里,他心神忽然有些飘忽。
随着基因阶位的悄然提升,力量的种子在血肉深处生根发芽,带来超凡感官和体魄的同时,某些细微而确凿的变化也在发生。
除了对身边寥寥几个他在乎的人——老爹、老塞、蒂娜、安娜。
还能保持那种鲜活的联结感,对于周围的其他“人”,他越来越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那感觉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维度上的差异?
如同人类观察迷惑行为的类人猿。
理智知道那是同类,但某种更深层的、源于生命本质的直觉,却在低声诉说着不同。
而且,这种疏离感,正随着每一次汲取遗骸能量、每一次属性强化,变得愈发清晰、强烈。
说句难听的,现在他在老爹面前看似“唯唯诺诺”、插科打诨,大半是出于长久以来的习惯和情感维系,是演技,是伪装。
内心深处,有一部分东西正在冷眼旁观,像一个穿着得体西装、模仿着人类社交礼仪的……更高级的存在,在观察一场由熟悉角色出演的怀旧戏剧。
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他对“人类”这个身份仍有归属感,他不想最终变成某种高高在上、视众生如蝼蚁的“神”,也不想生命形态彻底蜕变成无法理解的“高维生物”。
至少现在,这个想法是坚定的。
“嘿,李昂,你没事吧?”
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
李昂猛地回过神,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非人漠然瞬间敛去,重新被熟悉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眼神覆盖。
他看向面露担忧的老塞,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嘴角扯出惯常的弧度,
“啊,没事,刚才走神了,抱歉。”
他拍了拍老塞结实的肩膀,笑容变得洒脱了些,
“那我真走了。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这句话他说得轻,但很认真。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走向房门。
手握在冰凉的门把手上,轻轻一拉。
门开了一半,他的脚步顿住。
身体一半在昏暗的走廊,一半还在弥漫着雪茄和复杂气味的办公室内。
李昂侧过头,目光越过肩膀,看向办公桌后那个神情复杂、愤怒与担忧交织、显得比平时苍老了几分的老人。
他挑了挑眉,脸上又浮起那种熟悉的、带着点欠揍意味的笑,
“老爹,保重啊。”
李昂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却清晰无比,
“可别死了。”
“滚!”
老爹的怒吼几乎是立刻砸了过来,带着被冒犯的恼怒,但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
“好嘞。”
李昂轻快应道,身影彻底滑出门外。
砰。
一声不算重的关门声,将内外两个世界重新隔开。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墙上缺口灌入的风声,呜呜作响。
过了几秒,老爹忽然“嗤”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重新坐回他那张宽大的皮椅里,拿起一根新的雪茄,却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子下深深嗅了嗅。
“他妈的……”
他低声嘟囔,声音里听不出是恼火还是别的什么,
“这臭小子……临走还要咒我一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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