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砸在脸上像冰碴子。林深抱着保温箱残骸冲进巷子,每跑一步胃里就抽搐一下。41c的体温让雨水落在皮肤上“滋滋”冒白气,后颈疤痕烫得像烙铁。巷尾垃圾桶翻倒,苏晚的血脚印从窗下延伸到拐角,拖出条暗红小溪。
“操...”林深扶墙喘气,血沫从嘴角溢出。保温箱里的火焰只剩豆大一点,在玻璃碎片里挣扎。他撕下衬衫下摆裹紧残骸,布料瞬间焦黑。火焰突然变蓝,映出玻璃内侧的刻字:“别信保温杯,信体温。——小雅”
手机在兜里狂震。赵建国的吼声破开雨幕:“老林!老金头铺子地下室有暗道!连着七座教堂的电缆井!李国栋在每座钟楼装了镁粉炸弹,遇热就炸!”
“第七个周三...”林深抹了把脸,血水混着雨水,“点火装置提前了?”
“不是提前!”陈诺的声音插进来,带着电流杂音,“李国栋狗急跳墙!倒计时改到今晚八点——他妈的正好是全市停电检修时间!没有电力干扰,声波器能覆盖全城!”
林深踉跄着拐出巷子,撞见秦望舒的车停在街口。她摇下车窗,额头纱布渗着血:“上车!苏映雪在档案馆钟楼顶层。她抓了李国栋的藏獒,但...”她咬住嘴唇,“她中了三枪,左腿骨头露出来了。”
“为什么抓狗?”林深钻进后座,保温箱搁在腿上。火焰透过焦布灼他皮肤。
“狗项圈里有主控芯片。”秦望舒猛踩油门,雨刷器疯狂摆动,“老金头临死前说‘铜铃是钥匙’。李国栋用藏獒的体温当生物电池,控制点火装置。”
林深胃里翻搅。铜铃...小雅葬礼上,苏晚撑的黑伞挂着铜铃,雨点打在铃铛上,叮叮当当像教堂钟声。
车冲进档案馆广场时,警灯已把夜空染成紫红。钟楼铁门大敞,血脚印从门口延伸到楼梯间。赵建国蹲在血泊里,手里拎着半截狗链,铜铃沾满血和毛。
“苏映雪拖着伤腿爬了十七层楼。”他声音发哽,“把狗拴在顶层大钟上。狗叫一声,铜铃响一下,声波器就干扰一分。操!她肺里全是血,还笑...说‘阿云喜欢听狗叫’。”
楼梯间灯光忽明忽灭。林深摸黑往上爬,保温箱火焰微弱跳动。每上一层,铜铃声就清晰一分——叮...叮...叮...。不是狗在叫,是风在摇铃。藏獒倒在大钟基座边,肚子起伏微弱,项圈铜铃随呼吸轻颤。
钟楼顶层,苏晚蜷在墙角。雨水从破窗灌进来,打湿她半边身子。左腿裤管撕开,白骨刺破皮肤,血混着雨水在地板漫开。她怀里抱着个保温杯,杯身贴着褪色标签:“林深专用”。
“你体温41.5c了。”她抬头笑,脸色灰败,“芯片在融化,对吗?”
林深扑过去扶住她肩膀,触到一片湿冷。保温箱里的火焰突然暴涨,蓝中透金,映亮她瞳孔。“为什么抓狗?”
“铜铃里...有阿云的指纹。”苏晚把保温杯塞给他,杯底胶垫撕开,露出微型芯片,“2005年火场,阿云最后抓的是铜铃。李国栋复制了她的指纹,用生物识别锁死点火装置。只有...她的骨灰能解锁。”她咳出大口血,溅在林深手背,滚烫,“用火,烧了芯片。你的体温,我的血...够了。”
教堂钟声穿透雨幕。当——当——当——。十四下。停在五点四十分。林深后颈疤痕灼痛,视野发红。他撕开保温杯底胶垫,芯片掉在火焰上,“嗤”地冒起青烟。
“不!”苏晚挣扎着扑过来,“要完整的!芯片里有小雅的...”话没说完,她头一歪昏过去。
林深抱起她冲向楼梯。保温箱火焰在怀里跳动,映出苏晚锁骨处的钟楼疤痕。秦望舒在楼下接应,剪开苏晚裤管时倒抽冷气:“子弹穿过了股动脉!再晚十分钟...”
“救她!”林深把苏晚塞给秦望舒,转身又冲回钟楼。顶层大钟基座下,铜铃在藏獒呼吸中轻颤。他扯下铃铛,内壁果然刻着指纹纹路,旁边一行小字:“阿云,周三钟声永存。——07.3.7”
手机震动,陈诺发来教堂地图,七座钟楼红点闪烁:“老林!李国栋的降落伞降落在城西信号塔!他黑进了全市电网系统,八点准时切换备用电源,同时点燃镁粉炸弹!”
林深摸出周明义给的微型手枪,子弹已用完。他掰开铜铃,指纹芯片粘在铃舌上。保温箱火焰将熄,他撕开衬衫裹住铜铃,火焰接触指纹的瞬间,“啪”地爆出蓝光。
“用火认指纹...”林深胃里一抽,想起小雅化疗时的话:“林深,火不只烧东西,还辨人心。”
老金头铺子地下室暗道湿滑,赵建国带人正拆电缆。陈诺蹲在怀表阵列前,上百个表盘指针同步摆动,嘀嗒声汇成洪流。“声波频率3.07hz!”他抬头喊,“但只能干扰十分钟!必须有人手动拆弹!”
林深把烧焦的铜铃拍在桌上:“用这个解锁主控。我去找李国栋。”
“你他妈烧糊涂了?”赵建国拽住他胳膊,“体温42c了!再跑会死!”
“小雅用体温换我活命。”林深掰开他的手,后颈疤痕渗出血丝,“现在,轮到我还债。”
城西信号塔铁梯锈蚀,林深爬到一半就吐了,血混着胃液滴在台阶上。雨停了,月光照亮塔顶——李国栋的轮椅卡在避雷针基座,藏獒项圈铜铃挂在轮椅扶手上,随风轻响。
“镜像,你迟到了。”李国栋背对楼梯,白大褂沾满油污,“看,城市多美。等火光照亮天空,三百万人将忘记贪腐、背叛、谋杀...多干净。”
林深举着保温箱残骸靠近。火焰只剩火星,在焦黑玻璃里明灭。“小雅死前说‘替我,守住人间的温度’。你听错了,李国栋。她不是让你清除痛苦,是让你记住爱的温度。”
李国栋突然转身,手里枪口对准林深心脏:“爱?阿云烧死时,爱在哪里?汶川地震的孤儿哭喊时,爱在哪里?只有清除记忆,才能重生!”他扣扳机的手指发抖,“你后颈的芯片温度42.3c了,再升高会脑死亡。交出火焰,我给你特效药。”
夜风吹散云层,月光刺破黑暗。林深看清李国栋的脸——左颊三道抓痕,是藏獒临终前留下的。无名指疤痕在月光下泛白,和王振海、周明义的一模一样。
“特效药?”林深笑出声,血沫溅在保温箱上,“是NmdA-7吧?小雅拒绝遗忘,所以你杀了她。阿云拒绝沉默,所以你烧死她。现在你要烧死三百万人...”火焰突然暴涨,映亮他眼里的决绝,“可痛苦是活着的证明。没有痛苦,爱只是幻觉。”
李国栋尖叫着开枪。子弹擦过林深耳廓,血珠飞溅。保温箱脱手飞出,火焰撞上轮椅。镁粉炸弹感应到高温,“轰”地炸开蓝焰。李国栋扑向控制台,轮椅底座弹出降落伞,却被燃烧的铜铃缠住。
“抓住他!”赵建国的声音从塔底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林深扑向控制台,屏幕显示倒计时:00:23:17。七座教堂红点闪烁,档案馆钟楼旁标注:“手动解除:大钟内部”。他摸出铜铃残骸插进接口,系统提示:“指纹识别失败。需要活体认证。”
“阿云的指纹...在你芯片里。”李国栋在火焰中狂笑,“用你的血!用你的命!”
后颈疤痕灼痛难忍。林深扯开衣领,火焰舔上皮肤。纳米机器人从疤痕钻出,银色细流汇入铜铃。屏幕绿光闪烁:“认证成功。解除协议启动。”
倒计时归零。七座教堂红点熄灭。
林深瘫坐在地,火焰在掌心熄灭。保温箱只剩焦黑残骸,玻璃碎片映出他模糊的脸。李国栋被消防员拖走时还在喊:“你们不懂!痛苦必须被清除!必须!”
赵建国冲上塔顶,扯开林深衣领:“操!后颈伤口裂开了!芯片...芯片在融化!”
救护车顶灯旋转,蓝光混着月色。林深躺在担架上,保温箱残骸搁在胸口。秦望舒给苏晚输血,血袋标签写着“o型阴性——苏映雪”。陈诺蹲在角落,平板显示教堂监控:“镁粉炸弹全拆了,但...李国栋在每座钟楼留了纸条。”
纸条照片放大,字迹歪斜:“镜像,你以为赢了?第七个周三,基金会董事们会投票重启‘夜莺’。没有我,还有千万个我。——李”
林深摸出保温箱最后一片玻璃,火焰已熄,内侧刻着小字。秦望舒打手电照亮:“...灰烬里有光,等你来找。小雅没写完的信,在老金头修的怀表里。”
车窗外,城市灯火通明。雨又下了,敲在车顶像钟声。林深体温计显示36.8c,后颈疤痕结着黑痂。他握紧玻璃碎片,边缘割破掌心,血滴在焦黑残骸上。
血珠渗进灰烬,突然泛起微光。像二十年前阿云在教堂钟楼点燃的蜡烛,像小雅化疗时病房的晚霞,像苏晚在雨中消失前眼里的泪光。
当救护车拐过街角,林深看见便利店窗台上,摆着个熟悉的保温杯。杯底朝天,雨水顺着杯沿流下,像一滴迟来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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