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炉还插在腰带上，外壳烫得能煎蛋。姜小芽一脚踹开厨房后门，锅底余电顺着鞋底窜上来，脚趾头麻了一下。
她没停，直奔鸳鸯锅。
那口锅是山神阿哞早年犁地时翻出来的，锅沿刻着半圈看不懂的纹，说是上古厨神遗物，其实一直当炖菜锅使。此刻锅身浮在半空，被电磁炉一碰，嗡地抖了三下。
“启动。”
系统界面从竹筒里弹出来，【领域展开·火锅结界】自动跳进红框。家居炼器台咔咔响，把电磁炉里的残存能量往锅底导。
辣油那边先动的。
油面裂开，一道暗红锁链冒出来，贴着地面甩出去，缠住一个正往辣椒田冲的食客。那人浑身冒黑雾，嘴里哼着跑调的广场舞曲，被锁链一勒，当场跪了，黑雾从七窍往外冒。
清汤那边慢半拍。
汤面漾开涟漪，细雨落下来，淋在锁链缠住的人头上。他抽了两下，黑雾淡了些，眼睛睁开一条缝，嘟囔：“这汤……怎么有股……桂花酒味？”
姜小芽皱眉。
她没放酒。
回头一瞥，南宫翎正背着手站锅边，袖口湿了一片，第九条尾巴尖微微发颤，像是刚收回来。
“你掺了？”
“本座只是觉得，”他咳嗽两声，“清汤太寡，不利于群众主动接受治疗。”
她懒得骂，转头盯住辣椒田。
阿哞已经在田边犁出一道沟，深两米，宽一米，土翻得整整齐齐。几只没被污染的灵宠排成一排蹲在沟上，尾巴卷成喇叭状捂住嘴鼻，像支临时防疫队。
可还是晚了一步。
三只番茄妖已经黑化，蹲在田埂上抖身子，孢子像煤灰一样往下掉。孢子沾地就长，冒出小黑芽，一眨眼蹿到半人高，叶片边缘带锯齿，见人就扑。
“封锁！”
她抬手，鸳鸯锅一震，辣油锁链分出三条，抽过去把黑化妖植捆住。清汤雨加大，浇在黑芽上，滋啦作响，冒起白烟。
一只黑芽炸了，碎片飞到沟这边，正砸在灵宠屁股上。那猫妖嗷一嗓子，尾巴炸毛，差点掉进沟里。
“稳住！”她吼。
锅里的能量开始不稳。电磁炉嗡鸣声变尖，像是要炸。
她知道撑不了太久。
这锅结界靠的是阴阳平衡——辣油镇压，清汤净化。可南宫翎那点私藏威士忌混进清汤，酒气和灵雨一搅，治得快，副作用也来了。
第一批被净化的食客站起来了。
他们没走，反而晃着脑袋，脚步踉跄，嘴里哼起《最炫民族风》副歌。有人开始扭胯，有人原地转圈，还有个大妈直接跳上锅沿，劈了个横叉。
“广场舞？”她眼皮直跳。
南宫翎倒是一脸欣慰：“群众积极性调动起来了，挺好。”
“你闭嘴。”
她盯着那群醉舞的人，忽然发现不对。
他们跳着跳着，眼角开始渗泪，不是哭，是生理性的，像被辣到了。可他们没吃辣。
白芷就站在人群边上。
她右眼亮着，一道光幕投在地上，像是在录什么。铜镜拿在手里，镜面朝上，正对着舞动的人群。每当有人流泪，镜面就闪一下，像是在吸东西。
姜小芽眯眼。
她记得系统提示过——情绪读取能强化异能，但采集代价不明。
她往前走两步，刚要开口，那边突然爆了一声。
“我不想忘！”
喊的是个中年男人，满脸通红，醉得东倒西歪，可声音撕心裂肺。他一把抓住旁边大妈的胳膊：“我老婆走那天……我连她最后一眼都没敢看……我不想忘啊！”
大妈愣住，跟着嚎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喊，七嘴八舌，全是“别让我忘”“我还记得”“那天我在场”。
白芷右眼的光幕抖了抖，铜镜边缘裂开一道细缝。
姜小芽立刻掏出洋葱喷雾，对着镜面喷了一小下。
泪珠从镜面滑下来，落进裂缝。裂痕收了收，没完全愈合。
系统弹窗：【检测到高浓度悔意，建议标记回收】。
她没点确认，盯着白芷。
“你采的不是药，是债。”
白芷没动，右眼的投影却变了。美妆教程还在播，可内容切了——“遮瑕推荐：掩盖心碎痕迹”，底下一行小字：“适用于长期压抑、记忆剥离后的情绪反噬”。
南宫翎也察觉了，尾巴悄悄往后缩了缩。
姜小芽收回目光，转头看锅。
结界快到极限了。
辣油锁链开始发软，清汤雨变细，醉舞的人群越来越多，黑化孢子还在往外冒。阿哞的沟快被落灰填平了。
她摸了摸电磁炉。
烫得不行，但还有电。
“系统，调出灵兽图鉴库。”
界面跳出来，她快速翻到“未污染灵宠协作队列”，点下“全员出动”按钮。
十几只灵宠跳进沟里，尾巴连尾巴，围成一圈，像道活篱笆。孢子落上去，被尾巴毛挡住，弹进沟底。
“再撑三分钟。”她低声说。
鸳鸯锅突然抖了一下。
锅底纹路亮了，不是系统激活的光，是原本刻着的那圈古纹，自己发了暗红。
她心头一跳。
这纹，和洛清寒猫爪刻的“再来一碗”有点像，但更复杂，像是……某种启动符。
锅里的辣油猛地翻腾，锁链变粗，抽得更狠。清汤雨也变了，不再是细密小雨，而是带着酒香的雾，往醉舞人群脸上扑。
南宫翎突然抬手，按住第九条尾巴。
“不对。”他声音压低，“这锅……在读取我的尾巴。”
姜小芽猛地回头。
只见他尾巴尖又亮了，红光一闪一闪，和锅底古纹频率一致。
“你什么时候……”
“不是我。”他咬牙，“是它自己连上的。从充电桩那晚就开始了。”
白芷也抬头，右眼光幕一闪，跳出几行数据流，全是乱码，只有最后两个字清晰：**沉底**。
和充电桩上浮现的符号一样。
姜小芽盯着鸳鸯锅，忽然明白了。
这锅不是容器。
是钥匙。
她抬手，一把将电磁炉从锅底拔出。
嗡——
结界瞬间崩了一角。锁链断了一根，黑化食客挣脱，往前扑了两步，被灵宠尾巴扫倒。
可锅没灭。
古纹还在亮，辣油自己翻，清汤自己下，像是……有了意识。
南宫翎的尾巴抖得更厉害了。
白芷的铜镜又裂了道缝，比刚才深。
姜小芽站着没动，手里的电磁炉还在发烫，余电顺着指尖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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