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定定看着廖岩，眼神微微发红：“你认不出我了，堂哥？小时候咱们还一起抓过竹蜻蜓呢！”
廖岩怔怔地望着她，眼里像是藏着一瞬间的惊涛骇浪。
最终，他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发涩：“好久不见啊，堂妹。”
我听见他这句话，差点没憋住笑，嘴角直抽抽，可又忍得难受，生怕笑出声来坏了气氛。
玉琴这才将目光转向我，突然眨了眨眼睛，笑容里透着点狡黠：“哎呀，小棠，没想到这小半年没见，你就成我堂嫂了！”
我的眼睛瞪得溜圆，像铜铃一样，差点叫出来：“啊？！”
一旁的蓉蓉轻咳了声，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缘分还真是妙啊，大家能在一起，也算是天意了。”
气氛因为这句话缓和了几分，却还是透着点微妙的尴尬。
玉琴擦了擦眼角，好像也想缓解气氛，邀请说：“堂哥，你留下坐坐吧？我爸妈也好久没见到你了，可想你呢。”
廖岩脸上浮现一丝为难，看了看我，又望望玉琴，声音低沉：“太晚了，不打扰叔叔阿姨休息了吧……改天再来看他们。”
我心里其实明白，他是既想留下，和他的奶奶和祖祖们多待会儿，又怕见到太多熟悉又陌生的亲人，不知道如何表现。
见状，我提议：“要不这样吧，玉琴，咱们今晚先去铜梁村，明天你来和我们汇合，顺便把舒云霆也叫上？等周日，我们再回来跟叔叔阿姨吃顿饭，帮你收拾行李，然后一块儿回安岳县医院报道，好不好？”
玉琴听见我的提议，表情一下子松快下来，连连点头：“好，好啊！这样大家也都能好好聚一聚。”
廖岩微微侧过头，眼底闪过一抹暖意，握了握我的手，指尖轻轻收紧。
那一瞬间，四目相对，我读懂了他的感激。
张熙臣忙转过脸，装作没看见，耳朵却微微发红。
蓉蓉一脸调笑地瞧着我们，轻轻咳了一声。
玉琴则假装捂住眼睛，笑着嚷嚷：“哎呀哎呀，堂哥堂嫂，注意点场合啦！”
终于告别了玉琴，我们一行人继续往铜梁村赶。
夜色渐深，四周的山路也愈发安静，只有车轮碾过石子和泥土的声音偶尔响起。
开往铜梁村的山路崎岖不平，盘旋曲折，驾驶起来相当费劲。
廖岩和张熙臣轮流开车，交替着应对这条不太好走的路。我和蓉蓉坐在后排打瞌睡。
到后半夜，我看张熙臣眼皮已经打架，想起外公是从不熬夜的，这次许是第一次熬夜，便主动提出：“要不我来开吧，我开车还挺有经验的。”
蓉蓉本来闭着眼打盹，忽然被我这句话吵醒：“小棠，你会开车？”
当然，我高考之后就考了驾照，算下来都有十年驾龄了！”
我眉毛一扬，带着点自信：“放心吧，交给我。”
张熙臣笑着点头，把车停到路边，从驾驶位下来，换我坐上前座，他自己则挪到后排去休息。
廖岩依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说道：“要是车上有音响和导航就好了，路上也没这么无聊。”
我一边握紧方向盘，专注地应付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一边感慨：“是啊，要是在这大山深夜里来个打雷姐的专辑，那才够带感呢。”
廖岩听懂了，忍不住闷声笑了起来。
蓉蓉原本想继续睡觉，可听着我们俩的对话，明显听得云里雾里，吐槽：“小棠，我这才明白为啥他是你未婚夫了。你们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啊。”
我嘴角扬起，轻声逗她：“听不懂就赶紧睡，等到了我喊你。”
夜风透过微开的车窗吹进来，月光如水般洒在挡风玻璃上，映出廖岩的侧脸。
他忽然低声问我：“累不累？”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答：“才刚开始开呢，只是这路确实不好开。”
廖岩没再说话，只是轻轻伸手替我拢了拢耳边散乱的发丝。
不知不觉，就快到铜梁村了。
夜已经很深，村口黑黢黢的，路灯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
篱笆院的门早就锁上了，车进不去。
我和蓉蓉轻轻下车，想让车灯别晃到屋里。可夜里实在太静，车门声惊醒了屋里的人。
院子里传来窸窣声，接着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披着旧外衣，快步跑出来：“三妹仔！棠丫头！怎么是你们啊？”
“叔叔，阿姨，中秋节快乐呀！”我扬声笑着，心口却忍不住热起来。
男祖祖一边急急忙忙找钥匙开锁，一边笑骂道：“你们两个丫头，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女祖祖也跑上前来：“这怎么还开车回来了？”
门咔哒一声开了，我们赶紧把车倒进院子里。
院子不大，挤着一辆车都有点局促，可那点灯火，倒让整个小院都活了起来。
蓉蓉先一步迎上去，猛地抱住了祖祖们：“爸妈，好想你们啊！”
女祖祖先是愣了下，随后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眼圈红了：“三妹仔，从前你可不爱说这些话的。”
蓉蓉笑着抹了把眼泪：“都是跟小棠学的。”
我也上前，和他们紧紧拥抱：“叔叔阿姨，好久不见了。”
“哎哟，棠丫头，快让叔叔瞧瞧，这一回都瘦了吧？”男祖祖笑呵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我们身后跟着的两个人。
“这两位是……？”
蓉蓉忙介绍道：“这是张熙臣，是安岳县粮食局的朋友。”说着，又补充，“还有，这位是小棠的未婚夫，廖岩。”
那一刻，男祖祖和女祖祖都惊讶地瞪大了眼：“什么？丫头，你都定亲了？！”
我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忙不迭地点头：“嗯……是啊。”
张熙臣和廖岩也上前一步，礼貌地伸出手：“叔叔阿姨好，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
祖祖们先是呆了两秒，随后都笑了：“好，好，好，年轻人礼貌得很。”
女祖祖笑着招呼：“来，大家快进屋歇歇，四妹仔和六娃子今天也回来过节啦！”
四姨婆和六舅公也在？
男祖祖一边进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都赶回来了，家里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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