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装蒜！” 绿萝得意地扬起小下巴，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能藏私房钱啊！在你那个破包裹夹层里，藏了一百两银子！我已经‘没收’充公了！正好抵债！喏，借据还你，咱们两清了！” 她把那张五十两的借条拍在我胸口，一副“我很大度”的表情。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是我从魔教据点“顺”出来的四千两里，特意分出来一百两应急的私房钱！被翻出来了！不过也好，破财消灾。
“行，没问题。” 我无奈地点点头，反正这钱来路也不算正。
“等等！” 沈翠风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狐疑地盯着我，“一百两？你哪来这么多银子？还藏在包裹夹层？” 她的眼神充满警惕，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强装镇定，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风姐姐，你这话说的，银子当然是我自己的啊！我就不能有点积蓄了？从道观里带出来的压箱底钱，不行吗？” 我顿了顿，猛地想起什么，瞪大眼睛，“等等！你们翻我行李了？！” 我的银子可就是藏在包裹里的！
“不翻？不翻怎么给你换掉那身臭烘烘、湿漉漉。血糊糊的破衣服啊？” 绿萝理直气壮，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难道让你穿着那身招苍蝇生蛆啊？你被打傻了吧？”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果然，从里到外都换上了干净的粗布衣裳！谁……谁给我换的？！我岂不是……被看光了？！
“噗！” 南舞看到我这副窘迫得恨不得钻进地缝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带着点促狭和责怪，“你想什么呢？龌龊！是客栈的店小二帮忙换的！我们几个姑娘家，能给你这个大男人换衣服？美得你！哼！思想不健康！” 她故意加重了“店小二”三个字。
呼……原来如此！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长长舒了口气，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什么时候能起身赶路？我们还要在这里耽搁多久？” 一直沉默的苏映雨突然开口了，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却看向了绿萝，仿佛在询问一件与她无关紧要的事情。
绿萝也收敛了嬉笑，认真地回答：“他啊，骨头没啥大问题，就是皮肉伤和虚脱。现在醒了，坐马车里没问题。但要骑马狂奔的话……” 她瞥了我一眼，摇摇头，“至少还得养个七八天，不然伤口崩开，鼻子再歪一次，我可不管了。”
“那好。” 苏映雨点点头，语气不容置疑，“吃完中饭我们就启程。耽误的时间够久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我们要赶在安远镖局押运的药材抵达之前，先到青云门。否则，药材无人接收，会误了大事。”
“对对对！我赞成！必须赶在镖车前面！” 我立刻附和，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我那几千两“辛苦费”可全在那趟镖里呢！
“有你说话的份吗？伤号就老实躺着！还‘赞成’？显得你能耐了？” 李清露立刻抓住机会，毫不客气地怼了我一句。
“坐马车最好给我安分点！” 南舞也接口，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别老把脑袋伸出来招摇！听到没？不然，当心路上再遇到什么‘意外’，把你剩下的那几颗门牙也一并‘没收’了！哈哈哈！” 她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
彻底无语问苍天。
然而，比姑娘们的调侃更让我揪心的，是苏映雨的态度。从始至终，她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冷淡，甚至没有真正地、单独地跟我说过一句话。她的眼神，即使偶尔扫过我，也像掠过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迅速移开。她在砖瓦厂外那句“不能再帮你”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我脑海中回响。此刻，这种刻意的疏离感，比身体的伤痛更让我难受。
她是在特意与我保持距离吗？为什么？至于吗？我们之间……本来也没发生什么超越界限的事情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会儿在雨中折返接我，让我紧贴着她策马疾驰；一会儿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视若无睹。这忽远忽近的态度，比安水县的魔教还让人难以捉摸。
唉……也许，保持距离是对的。她身份特殊，背负的东西太多。我这样一个麻烦缠身、还破了相的“惹祸精”，离她远点，对她或许更好。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可心里那股酸涩的失落感，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随她去吧。
我不明白那晚在铸剑山庄，在罗叔叔面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换来了罗副庄主的救援。
我更不明白她此刻平静外表下，究竟在想些什么，未来又要走向何方。
如果她需要我，哪怕刀山火海，我寒言也愿意继续守护在她身侧，偿还这份救命之恩。
如果她觉得我是负担，不想再被打扰……那么，我会选择默默离开，不给她添一丝麻烦。
只是这心里……为何像被塞了一整颗未熟的青梅，又酸又涩，还带着点难以言喻的钝痛？
思绪翻飞间，我又想起了她在青云县的客栈里，借着微弱的烛光，小心翼翼为我擦拭颈部伤口时专注侧脸；想起了雨中马背上，那紧贴后背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温热；还想起了那个荒诞却无比清晰的梦——她扑在我的怀里，仰着脸，清澈的眼眸里映着我的影子，轻声问：“寒言，你喜欢我吗？”
苏映雨……她就像一道复杂难解的符咒，成了我心底第一个，也是最难打开的心结。
中午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我又被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那辆熟悉有点破旧的马车。
车厢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浓郁药味，混合着几位姑娘衣物上残留的、或清雅或甜腻的熏香气息，构成了一种独特且令人安心的“旅途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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