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南海的金属碎片与详尽报告,在绝对保密的状态下,以最快的速度送达京师格物院。当李文博亲手打开那特制铅盒,看到里面那些闪烁着暗哑银绿光泽、边缘异常光滑的碎片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心脏仍是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这些碎片与之前在香料群岛发现、以及云南矿石样本中的金属成分,在光谱分析上显示出高度的同源性,但其纯度和结构的“完美”程度,却远非前者可比。更令人惊骇的是,部分碎片内部,检测到了极其微弱的、规律性重复的能量脉动残留——就像是庞大机械停止运转后,某个核心部件仍在惯性颤动的余韵。
“它们在‘呼吸’……”一位年轻的研究员盯着示波器上那微弱却异常规律的波形,喃喃道,脸上混合着痴迷与恐惧。
比对分析立刻展开。物理组、化学组、能量组、数学组的所有核心成员被召集起来,在签下更加严苛的保密文书后,投入到这场与时间赛跑的破译工作中。
他们首先确认,南海碎片的材质,与星骸“资源需求”清单上优先级最高的几种“候选元素”合金模型匹配度极高,甚至可能就是其成品或半成品。这意味着,南海那个“金属岛”,很可能具备利用地球(或太阳系)资源,直接生产或维护其自身结构的能力。
其次,对碎片内部残留能量脉动的分析,与持续监测的南天极脉冲信号进行比对。数学组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复杂计算与模式识别,终于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关联:南海碎片的能量脉动频率,与南天极脉冲信号中某个特定的、极其隐蔽的子频段,存在严格的数学谐振关系!而且,这种谐振关系,与云南矿石在特定能量场激发下产生的“规律性谐振”,在数学结构上同出一源,只是复杂和精密程度天差地别!
“它们用的是同一种‘语言’,同一套‘物理规则’!”数学组的负责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子,双眼布满血丝,却闪烁着亢奋的光芒,“南海基地是‘扬声器’,云南矿脉是‘共鸣腔’,而南天极……南天极很可能是‘指挥中枢’或‘信号源’!它们在构建一个跨越星际距离的……能量-信息网络!”
这个结论让所有知情者不寒而栗。一个以星辰为节点、可能遍布太阳系甚至更远星域的庞大网络,而地球上的云南和南海,竟然是这个网络中的两个“节点”!大明之前的探索和触动,恐怕早已引起了这个网络的“注意”。
“能破译出脉冲信号的具体内容吗?或者预测其下一步动作?”李文博急切地问。
老夫子摇了摇头,面露难色:“难,难如登天。其信息编码方式建立在完全未知的数学与物理基础上,信息密度极高。我们目前只能捕捉到最表层的‘载波’规律,即其能量传输的节奏和强度变化趋势。根据这个趋势模型推算……南天极脉冲的强度,仍在稳步提升,并且其‘聚焦’的精确度在增加。而南海碎片的残留脉动分析显示,那个‘金属岛’近期进行大规模能量汇聚的频率……也在增加。”
他调出了一张复杂的趋势叠加图:“看,这是南天极脉冲强度曲线,这是根据碎片数据反推的南海基地活跃度曲线,这是……我们监测到的地球近地空间某些背景辐射的异常波动曲线。三者虽然量级和时间尺度不同,但上升趋势和关键转折点……存在明显的同步性!”
图上,三条不同颜色、不同纵坐标的曲线,其波峰波谷竟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吻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同时拨动着星空、海洋与近地空间的琴弦。
“它们在协调……在准备什么。”李文博的声音干涩,“下一次大规模的同步……会在什么时候?”
老夫子操作着算筹和初步的机械计算器(格物院最新成果),进行着繁复的推演。半晌,他抬起头,脸色苍白:“模型很不完善,误差很大。但若以现有趋势外推……下一次可能的大规模能量协调或释放窗口……就在三个月到半年之内!”
“三个月……半年……”李文博倒吸一口凉气。时间如此紧迫!
几乎与此同时,对那卷神秘古绢的破译,也有了意想不到的进展。古文字专家在反复研读那些艰深隐语和奇异符号后,结合星象学家的分析,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些符号并非随意刻画,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融合了星象定位与能量节点标识的“星图密码”。其中指向南海的那处标记,旁边有一个反复出现的、类似“漩涡”或“门户”的符号。
“前人可能认为那是海眼或归墟,”老专家颤声道,“但结合南海发现……老朽怀疑,那标记所指,并非简单的地理位置,而是……一个稳定的‘空间异常点’或‘能量富集区’,也就是郑将军遭遇‘金属岛’的海域!而那‘漩涡’符号,或许意味着那里存在某种……可以开启或关闭的‘通道’?”
通道?连接何处的通道?海底?还是……星空?
所有线索开始疯狂地交织、碰撞、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可怕图景:地球(至少是东亚及南海区域)早已被一个地外高级文明标记、并可能进行了某种程度的改造或利用。云南矿脉、南海基地、乃至可能存在的其他未知节点,构成了这个文明网络的一部分。而这个网络,现在正从长久的“休眠”或“低功耗”状态,逐渐“苏醒”和“激活”。南天极的“造物”,很可能就是激活指令的来源或放大器。
大明,恰好在这个关键时刻,因为朱由校的穿越和一系列探索行为,触动了这个网络,从而被卷入了这场可能决定地球命运的星际波澜之中。
李文博带着这些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分析结果,再次进宫面圣。
乾清宫内,朱由校仔细聆听着李文博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中深潭般的目光,显示他内心绝非平静。
“三个月到半年……”他重复着这个时间点,“也就是说,最晚到明年春夏之交,就可能见分晓?”
“是,陛下。此乃基于不完善模型的推测,可能提前,也可能推后,但大趋势……恐难逆转。”李文博低声道。
朱由校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冬日灰蒙蒙的天空。良久,他缓缓道:“李文博,如果我们现在集中所有力量,不计代价,能否在它们‘完全激活’之前,找到干扰、破坏甚至……利用这个网络的方法?”
李文博苦笑:“陛下,臣等连其基本原理尚未摸清,谈何干扰破坏?至于利用……更是渺茫。我们与它们的科技差距,恐怕比燧人氏与今日格物院的差距还要巨大。强行触碰,唯一的结果可能就是……引发不可控的反应,加速灾难的到来。”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道,“陛下,或许……或许我们该考虑更现实的路径。比如,全力研发基于我们已有理解的技术,增强自身防御和生存能力;比如,秘密寻找和建立远离已知节点的‘避难所’;比如……尝试与对方进行有限度的、非挑衅性的‘沟通’?”
“沟通?”朱由校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如何沟通?用云南的矿石谐振?用南海的碎片脉动?李文博,你看那些描述,‘漠然如视蝼蚁’,你觉得,它们会在乎蝼蚁发出的声音吗?就算在乎,你如何保证‘沟通’的内容不是‘此地有智慧生命,威胁等级低,可清除或观察’?”
李文博哑口无言。皇帝的担忧不无道理。在力量绝对不对等的情况下,暴露自身的存在和意图,风险极高。
“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李文博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当然不!”朱由校斩钉截铁,“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盲目乱撞。你的建议有可取之处——增强自身防御,寻找后备之地,这些都要做。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继续研究,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去理解它们的网络,它们的‘目的’。哪怕只能理解万分之一,也可能找到一线生机!”
他走回御案前,手指重重按在那叠分析报告上:“集中所有资源,优先完成三件事:第一,完善南天极-南海-云南的能量关联模型,我要更精确的预测!第二,尝试用最低能量、最隐蔽的方式,模拟云南矿石的‘无害谐振’,看能否像收音机调频一样,‘窃听’到网络中的非核心信息流,而不是去‘发送’信号!第三,全力分析南海碎片的结构和能量残留,看看我们能否仿制出哪怕最简陋的、具有类似能量特性的材料或元件!不需要完全理解原理,哪怕只是照猫画虎!”
他要的是实用的、可能带来突破的探索,而不是好高骛远的“沟通”或绝望的等待。
“臣……遵旨!”李文博感受到皇帝话语中那股不屈的意志,心中也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就在格物院按照新的指令全力运转之时,朝堂之上,因为皇帝否决了大部分严苛审核条款,刘宗周等人果然反应强烈。虽然没有再次公开犯颜直谏,但私下里的串联和议论明显增多。一份由多名官员联署、措辞更加“恳切忧国”的奏疏被递上,再次强调“节用爱民”、“崇本抑末”、“近贤臣远奇技”的重要性,虽未点名格物院,但指向昭然若揭。
朱慈烺作为监国太子,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既要执行父皇的旨意,又要面对清流官员们失望甚至不满的目光。他试图私下与刘宗周沟通,解释朝廷的难处与长远考量,但刘宗周只是叹息道:“殿下仁孝,老臣深知。然治国如医病,当扶正气,固根本。如今朝廷所为,虽看似强健筋骨,实则燥火亢盛,恐伤及元气根本。老臣非为一己之私,实为江山社稷、亿万生民计。望殿下慎思之。”
沟通似乎并无效果,反而让朱慈烺更加困惑和焦虑。他开始怀疑,自己一直试图坚守的“平衡”与“仁政”,在父皇所言的“文明存亡”危机面前,是否真的正确?是否真的有用?
而这一切的纷扰,都被南方送来的一份新的密报暂时打断了。施大瑄报告,葡萄牙驻澳门新任总督遣使密会,透露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西班牙驻马尼拉总督府近期活动异常,正在秘密加固城防,囤积物资,并且有数艘来自美洲的武装盖伦船抵达,船上除了货物,似乎还运载了一些“特殊人员”和“仪器”。葡萄牙人猜测,西班牙人可能得到了某种关于“东方异象”的风声,正在加强远东力量,意图不明。
西班牙人……他们也察觉到了什么?还是说,这仅仅是与大明在吕宋冲突后的正常防备?
朱由校看着这份密报,眉头紧锁。内部的争论未平,外部的威胁又添变数。而星空之上,那催命的滴答声,仿佛越来越响,越来越急,穿透宫墙,敲打在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南海的迷雾虽暂时散去,但它所揭示的深渊,却正在向大明张开无形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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