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每日晨光初露或暮色四合,那道颀长的墨色身影总会准时出现在昭和郡主府的后花园,如同打卡般精准。
起初,沈霜刃还试图无视,自顾自地练她的功。
奈何某人存在感实在太强,要么负手静立一旁,目光灼灼;
要么在她练到酣处,冷不丁出手“切磋”两招,美其名曰“帮郡主精进武艺”。
“咻——!”
又是一根银针破空,直取南晏修面门。
南晏修不闪不避,甚至眼皮都未多抬一下,只是在那银针即将触及皮肤的前一瞬,
修长的手指极其随意地在空中一夹,那来势汹汹的银针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稳稳停在了他指间。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拂去一片落叶。
这已经是今日清晨,他接下的第十根银针了。
沈霜刃终于忍无可忍,收起架势,胸脯因气息未平而微微起伏,
一张俏脸因气恼染上薄红,对着眼前这个仿佛在自己家后院散步般闲适的男人怒道:
“南晏修!你堂堂陵渊王,到底有没有正事可干?!”
南晏修将指间的银针轻轻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抬眸看她,眼神无辜,
语气理所当然:“正事自然要办。但眼下,我想来陪陪你。”
“陪我?”
沈霜刃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回答气笑了,“陵襄王谋反的证据你不用查了?边关那么多紧急军报你不用看了?”
“朝堂上那些等着你决断的政务你不用理了?就天天杵在我这小小的郡主府后花园,看我练功,接我的银针玩?”
她越说越气,忍不住狠狠白了他一眼。
这男人自从她搬到郡主府,简直是变本加厉。
从前在拂云楼,他还顾忌着身份和耳目,只是偶尔乔装前来。
如今倒好,两府相邻,往来便利,他更是来去自如,毫无顾忌,简直把郡主府当成了他陵渊王府的别院!
南晏修听着她连珠炮似的质问,非但不恼,反而唇角微勾,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他缓步上前,直到距离她仅一步之遥,才停下脚步,微微低头,凝视着她因恼怒而显得格外生动的眉眼。
“那些事,自有人去办,本王心中有数。”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至于为何日日来此……”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因练功而微微汗湿的额角,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与执着。
“大概是因为,比起处理那些纷繁复杂、勾心斗角的事务,看着你生气勃勃地站在这里,哪怕是对着我扔银针……也更让本王觉得,这日子,还算有些意思。”
沈霜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了最初的冰冷,反而带上了几分无可奈何。
心底因南景司之事、因身份隔阂而存着的那点疏离与埋怨,似乎也被他这几日锲而不舍、见缝插针般的“纠缠”给磨得差不多了。
她索性转过身,不再看他,语气带着一丝故意为之的轻松,甚至有点调侃的意味:
“想看就看吧。反正我这郡主府如今也还没有正经的男主人,王爷爱看多久看多久。”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
“哦,对了,昨日还有人递了求亲的庚帖过来呢。”
南晏修原本因为她语气松动而略微上扬的唇角,瞬间僵住。
周身的空气仿佛骤然凝结,温度都下降了几分,一股无形的低气压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你说什么?”
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沈霜刃仿佛没察觉到他的变化,甚至侧过头,眨了眨眼,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求亲庚帖啊。是大理寺卿府上递来的,为的是他家的长公子,据说青年才俊,风度翩翩呢。”
“大理寺卿……长公子……”
南晏修低声重复,眸色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连日来辛苦维持的克制、隐忍,试图循序渐进、尊重她意愿的耐心,在这一刻被这轻飘飘的“求亲庚帖”四个字彻底击碎!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身形一动,快如闪电,在沈霜刃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已经逼近到她面前,长臂一伸,不由分说地将她整个人紧紧搂入怀中!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沈霜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微微一晃,鼻尖瞬间充盈了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和一丝属于他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只是安静地待在他怀里,轻轻吸了一口气。
“霜儿,”南晏修将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因压抑着剧烈情绪而微微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宣示,
“你听着,你只能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永远是。”
他顿了顿,手臂收得更紧,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那些不相干的人,那些庚帖,想都别想。”
沈霜刃在他怀里沉默了片刻,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和那份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占有欲。
然后,她才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叹息:
“我之前说过什么,你是不是都忘了?”
她指的是两人之间那层始终未曾真正捅破的窗户纸,那些横亘在“陵渊王”与“昭和郡主”、在沈家血仇与皇室纠葛与未来前路之间的,复杂而沉重的问题。
“我知道,”南晏修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了然,却也带着不容妥协的坚持,
“你不想谈,我们可以暂时不谈。但是,霜儿,你不能同意。无论是什么大理寺卿的公子,还是其他任何人,你都不能点头。”
沈霜刃被他这近乎专横的口气激起了逆反心理,从他怀里微微挣脱开一点距离,仰头瞪着他:
“嘴长在我自己身上,脑子长在我自己头上,我同不同意,难道还要王爷你来管不成?”
她这话带着赌气的成分,眼眸亮晶晶的,因方才的拥抱和此刻的争执而染上些许水光,格外生动。
南晏修被她这副“不服管教”的模样气笑了,眼底暗色翻涌。
他不再多言,忽然低下头,快准狠地在她那截白皙修长、因仰头而完全暴露的脖颈侧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嘶——!”
沈霜刃猝不及防,痛得倒吸一口凉气,那感觉酥麻中带着刺痛,瞬间让她浑身一颤。
她猛地用力,一把将南晏修推开,捂住脖子,又惊又怒地瞪着他,美眸圆睁:
“你干什么?!说归说,怎么还动起嘴来了?!属狗的吗你!”
南晏修被她推开,也不恼,反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颈侧那枚新鲜出炉、泛着暧昧红痕的齿印,仿佛那是他专属的标记。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眼神幽深,理直气壮地吐出两个字:
“罚你。”
罚她口是心非,罚她提起那些不相干的人,罚她总是试图将他推开。
沈霜刃被他这无赖行径气得说不出话,脸颊也不知是羞是恼,飞起两团红云。
她知道跟他辩驳下去只会没完没了,这男人霸道起来简直不讲道理。
她不再看他,直接转身,对着门外拔高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喊道:
“青莹!!!送客!!!”
声音又急又亮,显然是被气着了。
远处的青莹听得心头一跳,连忙应声小跑过来,就看到自家郡主捂着脖子,面若红霞,
而陵渊王站在一旁,神色莫测,眼神却牢牢锁在郡主身上。
这情景……青莹不敢多看,连忙躬身对南晏修道:“王爷,您请。”
南晏修深深看了沈霜刃一眼,目光在她捂着脖子的手上停顿一瞬,知道今日不宜再逼她。
他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冷峻,对青莹淡淡“嗯”了一声,
又转向沈霜刃,语气放缓了些:“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沈霜刃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才放下捂着脖子的手,走到花园中间的水池旁。
水中,那枚清晰的齿印赫然在目,红艳艳的,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混蛋……”
她低声骂了一句。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惊!王妃是江湖第一杀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