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皇城西郊的乱葬岗上,阴风呼啸。
萧辰一袭黑衣,独立于荒坟之间,目光冷冽如刀。在他脚下,三道扭曲的暗影正在缓缓消散——那是幽冥殿三分坛主的残魂。
“假布防图应该已经送到三皇子手中了。”秦婉如从暗处走来,裙摆拂过枯草,“方才眼线来报,林清雪连夜入宫,想必是去邀功了。”
萧辰指尖捻动着一枚赤色符印,符印上朱雀展翅的纹路在月光下流转着炽热光华:“倒是要多谢她带路,否则岂能这般轻易找到朱雀符印。”
秦婉如蹙眉看向他手中之物:“只是没想到,幽冥殿竟将符印供奉在祭坛中央,分明是故意引你出手。”
“试探罢了。”萧辰淡淡一笑,“那老祖分身临消散前的话,才是关键。”
——帝印将成,玄帝必陨。
八字箴言犹在耳畔,带着森然诅咒的意味。萧辰眸光微沉,千年前他自我封印时,曾将半块帝印遗落人间,莫非竟被幽冥老祖所得?
正思忖间,怀中突然传来灼热感。萧辰取出那枚得自黑袍人的玄铁令牌,此刻令牌正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血色纹路,指向东南方向。
“这是…”秦婉如诧异。
“追踪印记被激发了。”萧辰唇角勾起冷弧,“林清雪身上那缕幽冥之气,果然与主坛相连。”
话音未落,东南天际突然升起一道血红光柱,隐隐传来万魂哀啸之声。萧辰脸色微变:“不好,调虎离山!”
他瞬间想通关节——幽冥老祖故意让分坛暴露,真正目的是将他引出皇城!
“萧战!”萧辰猛然转身,化作流光冲向萧府方向。秦婉如立刻捏碎传讯玉佩,四海商会的灵舟腾空而起。
……
萧府西厢房内,烛火摇曳。
萧战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蚀魂蛊毒虽被萧辰用帝气暂时压制,但眉心那缕黑气却愈发浓郁,不时抽搐着发出痛苦呻吟。
突然,窗外飘进几缕血红雾气,凝聚成一个鬼面图案,朝着少年心口钻去!
“嗡——”
就在鬼面触及皮肤的刹那,萧战胸口突然迸发出耀眼金芒!一道道战纹自动浮现,化作金色铠甲虚影护住心脉,将那鬼面狠狠弹开。
“战王体本能护主?”暗处传来惊疑声,三个透明虚影逐渐凝实,皆是身穿幽冥殿服饰的修士,“果然如老祖所料,此子体质特殊!”
为首者取出一只漆黑葫芦,揭开符咒:“既然如此,便直接炼化魂魄带回去!”
葫芦口喷出滔天黑雾,化作无数厉魂扑向萧战。金色战纹疯狂闪烁,却在黑雾侵蚀下逐渐暗淡。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传来冰冷语声:
“你们,找死。”
轰!
门窗炸裂,萧辰踏月而来。周身帝威如潮水般涌出,那漫天厉魂触之即溃,发出凄厉惨嚎。
三个幽冥修士脸色剧变,同时捏诀:“血魂遁法!”
三人身体陡然爆开,化作血雾向不同方向逃窜。萧辰却看都不看,并指如剑凌空划出三道金芒。
嗤嗤嗤——血雾中传来三声惨叫,随即彻底消散。
萧辰快步走到床前,检查萧战情况。少年战纹逐渐平复,但眉心黑气却又深了几分,显然刚才的袭击引发了蛊毒反噬。
“好阴毒的手段…”萧辰眼中寒芒闪动,“明知是诱饵,也要咬钩么?”
他并指按在萧战眉心,精纯帝气渡入,勉强稳住情况。但感知中,萧战心脉已被蛊毒侵蚀近半,最多再撑两日。
必须尽快集齐符印,启动万道源鼎!
……
次日清晨,萧辰孤身出现在城南贫民窟。
根据昨夜搜魂所得信息,幽冥殿主坛隐匿在皇城地底,入口很可能与天机阁遗迹有关。而他记忆中,千年前天机阁最后一位守阁人,就隐居在此地。
狭窄的巷道污水横流,两侧是歪斜的窝棚。几个地痞蹲在墙角赌钱,见萧辰衣着不凡,顿时眼睛一亮围了上来。
“这位公子,可是迷路了?”为首刀疤脸搓着手笑道,“需不需要带路?只要十两银子。”
萧辰看都没看他们,目光落在刀疤脸腰间的铜牌上——那上面刻着模糊的星辰图案,正是天机阁印记。
“牌子从哪来的?”他淡淡开口。
刀疤脸一愣,随即狞笑:“怎么,看上了?这可是俺家传…”话未说完,他整个人突然离地浮起,被无形之力扼住喉咙。
周围地痞吓得连连后退。萧辰指尖微动,铜牌落入掌心,触感温润非凡铁。
“最后问一次,来源。”
刀疤脸四肢乱蹬,艰难挤出话语:“是…是个老乞丐…用这牌子换了我三个馒头…”
萧辰松开手,丢给他一锭金子:“带路。”
……
半刻钟后,刀疤脸指着远处一个桥洞:“就、就在那儿…”
萧辰望过去,只见桥洞下蜷缩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正抓着虱子哼小曲。看似寻常,但以帝魂感知,那老者周身流转着晦涩道韵,竟隐隐与天地相合。
“有点意思。”萧辰踏步走去。
老乞丐头也不抬:“换馒头往左边走,问卦往右边,找麻烦的话…”他终于抬起眼皮,浑浊双眼闪过一丝精光,“看见旁边那棵歪脖子树没?上个月有个金丹修士挂那儿了。”
萧辰抛了抛铜牌:“天机阁何时沦落到用弟子令换馒头了?”
老乞丐动作一顿,慢慢坐起身:“你认得这牌子?”
“不仅认得,还知道这是第七任阁主亲铸的‘天机令’,持之可号令九州暗卫。”萧辰指尖拂过星辰纹路,“可惜,最后一位暗卫三年前死在北海了。”
老乞丐脸色终于变了。他仔细打量萧辰,忽然掐指推算,却如雾里看花。
“怪哉怪哉…”他喃喃自语,突然伸手抓向萧辰手腕,“让老朽摸摸骨…”
萧辰任他扣住脉门。老乞丐初时还不以为意,片刻后却浑身剧震,如同触电般缩回手,眼中尽是骇然:
“帝魂绕体,天命遮蔽…你究竟是…”
“故人。”萧辰微微一笑,“千年前曾与天机子对弈三日,赢了他三坛醉仙酿。”
老乞丐猛地站起身,胡子都在颤抖:“您、您是…”他忽然想到什么,急忙改口行礼,“晚辈穆天机,现任天机阁守阁人,不知帝尊驾临…”
“虚礼就免了。”萧辰摆手,“本座需要万道源鼎救人。”
穆天机露出苦笑:“帝尊应当知道,源鼎需要三枚天道符印才能驱动。而最后一枚白虎符印…”
“在本座手中。”萧辰取出两枚符印,“青龙、朱雀已得,只差白虎。”
穆天机瞪大眼睛,随即激动得搓手:“天意!真是天意!”但他很快又皱起眉,“可是白虎符印百年前就流落黑市,据说被多方势力盯上…”
“所以需要阁主帮个小忙。”萧辰看向皇城方向,“借天机罗盘一用,定位下一次黑市拍卖会。”
穆天机这次倒是爽快,从怀里摸出个锈迹斑斑的罗盘:“此物可感应天道符印气息。不过…”他压低声音,“黑市拍卖由‘暗盟’掌控,其中不乏隐世老怪,帝尊修为未复,还需谨慎。”
萧辰接过罗盘,忽然问道:“幽冥殿近日可曾来过?”
穆天机神色凝重起来:“三个月前,曾有位黑袍客来打听天机阁秘境入口,身上带着令人不安的死气。老夫假称秘境早已湮灭,才将其搪塞过去。”
“他还会来的。”萧辰望向皇宫方向,“待到帝印炼成之日,便是幽冥殿撕破脸皮之时。”
说罢转身欲走,穆天机却急忙喊道:“帝尊留步!您那位族弟所中蛊毒,是否心脉发黑、伴有金线缠绕?”
萧辰脚步一顿:“你看过?”
“昨夜星象显异,老夫卜了一卦。”穆天机表情严肃,“蚀魂蛊只是表象,真正致命的是蛊毒中掺杂的‘幽冥祖气’。若不能彻底净化,即便解了蛊毒,祖气也会侵蚀道基。”
萧辰目光微沉:“可有解法?”
“万道源鼎能炼化祖气,但需要至亲之血为引。”穆天机意有所指,“据老夫所知,皇室秘传的《九天玄凰经》修炼出的本命精血,至阳至纯,恰是幽冥祖气的克星。”
九天玄凰…姬明月?
萧辰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千年前那个跟在他身后声声唤“师尊”的凰族小公主,转世后竟又与他产生交集。
天命轮回,果然玄妙。
“本座知道了。”他收起罗盘,身影渐渐淡去,“告诉天机子,那三坛醉仙酿,改日再讨。”
穆天机躬身相送,直到萧辰彻底消失,才长舒一口气擦擦冷汗:“好家伙…这位居然真的归来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桥洞拖出个破木箱,翻出本古籍飞快查阅。当看到某页记载时,猛地倒吸凉气:
“玄帝历三千七百载,帝与凰族圣女共探幽冥,以半块帝印镇杀幽冥始祖…帝印染祖血,遂分阴阳两半…”
穆天机手指颤抖着抚过插图——图中男子负手而立,侧脸轮廓与方才的萧辰有七分相似。而画面角落,一枚残缺帝印正散发出幽暗光芒。
“所以幽冥老祖抢夺帝印,是为了…”老乞丐骇然望向皇宫,“炼化祖血,重现幽冥始祖?!”
他猛地跳起来,朝着萧辰离去的方向追去:
“帝尊留步!事关重大!那帝印不能——”话音戛然而止。
巷口阴影中,不知何时立着个黑袍人,枯瘦的手掌正捏着穆天机的喉咙。
“天机阁…果然还留着不该留的记载。”黑袍下传出沙哑笑声,“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咔嚓一声脆响。
老乞丐瞪大眼睛,身体软软倒地。黑袍人俯身捡起那本古籍,指尖燃起黑色火焰。
书页在火焰中蜷曲,最后化作飞灰散去。黑袍人满意地点头,身影逐渐融入阴影。
只剩桥洞下的歪脖子树,在风中轻轻摇曳。
而远处街角,萧辰手中的天机罗盘突然指针狂转,最终定格在东南方向。
——那里是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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