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区,黑市拍卖场地下密道。
萧辰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拍得白虎符印时的冰凉触感,然而身后急促的破风声却不容他细看。三道黑影如鬼魅般扑来,凌厉的杀气撕裂空气——正是幽冥殿安插在黑市的暗卫。
“交出符印!”为首的黑袍人声音嘶哑,手中骨刀泛起幽绿毒芒。
萧辰甚至未曾回头,反手一掌拍出。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却引动周遭灵气疯狂汇聚。掌心隐约浮现一丝淡金纹路,那是帝血尚未完全觉醒的痕迹,却已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轰!
冲在最前的黑袍人如遭山岳撞击,护体罡气瞬间破碎,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石壁上。另外两人攻势一滞,眼中闪过惊疑。
“不对劲!情报有误,他不是灵海境...”左侧那人急退,却见萧辰身形微晃,已如瞬移般逼近。
指尖轻点,两道无形气劲没入对方眉心。两人身体剧震,七窍溢出黑血,软软倒地。萧辰看也不看,继续向前疾行。
密道曲折幽深,越是往外,埋伏越多。显然幽冥殿今晚志在必得,不仅派出死士,更在通道中布下多重杀阵。
“幽冥锁魂阵?”萧辰脚步微顿,看向地面隐约浮现的血色纹路。这种阵法能侵蚀修士神魂,极为阴毒。他冷哼一声,右脚轻跺。
嗡——
以他为中心,一道淡金色波纹荡漾开去。所过之处,血色阵纹如雪遇阳春般消融。几名正在维持阵法的黑袍人齐齐吐血倒退,满脸骇然。
“帝威!怎么可能有帝威?!”有人失声惊呼。
萧辰目光微凝。方才情急之下,他动用了尚未完全恢复的帝魂之力,虽然只有一丝,却已引起对方警觉。必须尽快脱身!
他速度再增,如一道流光射向密道出口。然而就在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三道气息深沉的身影。
两名白发老者簇拥着一位中年文士。那文士手持罗盘,衣袍上绣着星辰图案,竟是天机阁叛徒玄星子!而他身旁两位老者,太阳穴高高鼓起,周身灵气如渊——赫然是化神期修士!
“萧公子,留下符印吧。”玄星子微笑,“幽冥殿出价很高,足以买你性命。”
萧辰不语,心中急转。化神期修士已超出现在他能轻松应对的范畴,更何况是一次两名。若是平时,他至少有十种方法脱身,但此刻追兵在后,通道狭窄...
正当他准备强行催动帝血一战时,异变突生!
整个密道剧烈摇晃起来,顶部石屑簌簌落下。玄星子手中的罗盘突然疯狂转动,指针炸裂!
“天机紊乱?!”玄星子脸色大变,“有人搅乱阴阳,蒙蔽天机!”
两位化神老者也神情一凛,下意识抬头望去,仿佛要穿透层层岩壁看清外界变化。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一道模糊的传音送入萧辰耳中:“傻小子,西北角,第三块松动的砖!”
是老乞丐的声音!
萧辰毫不迟疑,身形暴退至西北角,果然发现一块略微凸起的砖石。掌力一吐,砖石粉碎,后面竟是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道!
“想逃?”一名化神老者反应过来,隔空一掌拍来。磅礴灵力化作巨手抓向萧辰。
萧辰反手将白虎符印向后抛去——并非攻击,而是让符印散发出一缕纯净的白虎锐金之气。
嗤!
金属性的锐气与灵力巨手相撞,发出刺耳声响。就这片刻阻滞,萧辰已闪身钻入暗道。
“追!”玄星子气急败坏。
然而当他们冲到暗道前时,入口却突然消失,变成平整的墙壁。
“空间折叠?”化神老者面露惊容,“皇城地下竟有这种手段?”
玄星子脸色阴沉地推演,却发现天机一片混沌,什么也算不出。
......
暗道内,萧辰疾行不止。
这条通道显然年代久远,石壁光滑异常,刻着许多早已失传的古符文。更奇特的是,行走其中,竟感觉不到外界任何气息,仿佛置身于独立空间。
前方渐渐出现亮光。走出暗道时,萧辰发现自己站在一处荒废的庭院中,身后假山上暗道入口悄然消失。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黑市方向的喧嚣,似乎追兵尚未发现这里。
“小子反应不慢。”熟悉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老乞丐蹲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正捧着只烧鸡啃得满嘴流油。他含糊不清道:“白虎符印到手了?”
萧辰取出符印。玉白色的虎形雕饰在月光下流转光华,隐隐发出低啸。
“啧啧,幽冥老祖要是知道你真凑齐了三符印,怕是要亲自出关了。”老乞丐擦擦油手,接过符印仔细端详,“不过刚才你泄露的那丝帝威更麻烦。”
萧辰皱眉:“当时情况危急。”
“知道知道。”老乞丐摆摆手,“所以老乞丐我才费劲搅乱天机,不然现在全城的老怪物都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他说得轻松,但萧辰注意到老人额头细微的汗珠,以及比往常更加浑浊的眼睛。搅乱天机遮蔽帝威,绝非易事。
“多谢前辈。”萧辰郑重道。
老乞丐嘿然一笑:“别谢太早,麻烦还没完。你身上被种了‘幽冥追魂印’吧?”
萧辰一怔,随即感应体内。果然,在经脉深处潜伏着一缕极淡的幽冥气息,如附骨之疽难以清除。定是拍卖场交手时,被对方暗中种下。
“此印是幽冥殿秘术,一旦被标记,万里之内无所遁形。”老乞丐表情严肃,“就算我扰乱天机,也只能暂时屏蔽,三日之内必会复发。”
萧辰尝试用灵力逼出,那印记却如活物般游走躲避。
“别费劲了。”老乞丐啃完最后一口鸡肉,“寻常方法解不了此印。不过...”他拖长语调,眯眼笑着。
“前辈有何指教?”
“三枚天道符印既已凑齐,可短暂驱动‘万道源鼎’。”老乞丐压低声音,“源鼎有净化万邪之能,借其之力,或可化解追魂印。”
萧辰目光微动:“万道源鼎在天机阁秘境?”
“聪明。”老乞丐拍拍手站起来,“但源鼎每次驱动都需要大量能量,且不能远离秘境。所以你得跟我回趟家。”
这倒是出乎萧辰意料。天机阁神秘莫测,阁主亲自邀请更是罕见。
“为何助我?”萧辰突然问。
老乞丐笑声一滞,随即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因为千年前,你曾助过天机阁。虽然你自己可能忘了。”
千年前?萧辰搜索记忆。玄帝时代的确与天机阁有过交集,但具体细节因自我封印而模糊。
“走吧,再耽搁追兵就找来了。”老乞丐转身走向庭院角落的枯井,“这里有捷径。”
两人先后跃入井中。出乎意料,井底没有水,而是个布满星辰图案的传送阵。
老乞丐取出个酒葫芦,倒出几滴灵液在阵法节点上。星光亮起,空间波动笼罩二人。
传送前的刹那,萧辰忽然问道:“还未请教前辈名号。”
星光中,老乞丐侧脸显得格外沧桑,眼中似有银河流转。
“名字早忘了,世人称我...天机老人。”
强光闪过,庭院重归寂静,只剩满地月光如霜。
......
天机秘境,观星台。
萧辰刚从传送不适中恢复,便被眼前景象震撼。
无尽星空笼罩四野,脚下是透明平台,漂浮在浩瀚宇宙中。远处星云旋转,流星划过,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周天星斗缓缓运行,散发出古老苍茫的气息。
“这里是天机秘境核心,也是催动万道源鼎的最佳地点。”天机老人——或者说天机阁主——此刻气质迥异。虽然还是那身破烂衣裳,但举手投足间仿佛与整个星空融为一体。
他指向星空中央。那里悬浮着一尊三足两耳的古朴巨鼎,鼎身刻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以及种种玄奥符文。鼎内混沌之气翻涌,似有开天辟地的景象演化。
“万道源鼎。”天机阁主语气带着敬畏,“上古遗留之物,能衍化万法,净化诸邪。但欲驱使其,需先以三枚天道符印为引。”
萧辰取出青龙、朱雀、白虎三枚符印。符印出现瞬间,自动飞向巨鼎,嵌入鼎身三个凹陷处。
嗡——
星空震动,源鼎缓缓旋转起来,道道混沌之气垂落,将萧辰笼罩其中。
“凝神静气,引导源鼎之力冲刷追魂印。”天机阁主声音肃穆,“过程中有些痛苦,忍住。”
话音未落,萧辰便觉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涌入体内。那不是温和的灵气,而是仿佛来自天地初开的原始之力,霸道地洗刷着每一条经脉。
幽冥追魂印如活物般挣扎逃窜,却无处可躲。混沌之气所过之处,印记迅速消融。
痛苦确实剧烈,仿佛血肉骨骼都在被重塑。但萧辰面不改色,甚至仔细感悟着这股力量——其中蕴含的大道法则,对他恢复帝境颇有启发。
半炷香后,最后一丝幽冥气息消散。
混沌之气退回鼎中,三枚符印光芒暗淡,飞回萧辰手中。
“好了。”天机阁主松了口气,“追魂印已除,幽冥老祖短时间内找不到你。”
萧辰内视一周天,确认无误后拱手:“此番恩情,萧某铭记。”
天机阁主却摆摆手:“先别谢,看看这个。”他袖袍一挥,星空景象变幻,显现出皇城地底的模糊画面——
一条金色龙脉痛苦挣扎,浑身缠绕血色锁链。锁链尽头,是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正疯狂抽取龙脉本源。而在他手中,半块古朴帝印散发出邪恶光芒。
“幽冥老祖正在炼化皇朝龙脉!”天机阁主语气沉重,“一旦让他成功融合那半块帝印,后果不堪设想。”
萧辰瞳孔收缩。那半块帝印给他一种奇异熟悉感,仿佛本就属于他。
“帝印是何物?”
天机阁主深深看他一眼:“相传是上古天帝所留,蕴含成帝之机。完整帝印早在万年前崩碎,散落各方。幽冥老祖手中那块,与你功法同源。”
萧辰猛然想起自我封印前的一些记忆碎片。当年他冲击更高境界失败,似乎就与一块残缺的帝印有关...
“你必须阻止他。”天机阁主说,“不仅为救皇朝,更为你自己。若让老祖彻底炼化那半块帝印,他第一个就会来杀你——帝印彼此吸引,吞噬另一方能使其完整。”
星空画面中,幽冥老祖突然抬头,仿佛隔着无尽时空看来。那双血色眼眸中,充满贪婪与杀意。
萧辰沉默片刻,缓缓握紧手中符印。
风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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