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暗度陈仓积粟米，未雨绸缪蓄根基
苏清鸢联络乡绅，组建“抗价联盟”的行动，如同在庐州府这潭表面平静、内里浑浊的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虽暂未掀起滔天巨浪，却已让水下的各方势力感到了不安与躁动。市面上关于周同知关注粮价的风声，以及几家乡绅隐约的抵制姿态，使得以“丰泰号”周扒皮为首的奸商集团，在继续维持高价位的同时，也不得不稍稍收敛了几分肆无忌惮，行事更加隐秘，甚至开始暗中调查这股突然冒出来的反对力量的底细。
然而，市场的信心一旦出现裂痕，便再难弥合。一些嗅觉灵敏的小商户、以及部分持有存粮却一直观望的大户，开始变得犹豫，不再盲目跟从周扒皮的指挥棒。粮价虽然依旧高企，但那种“只涨不跌”的预期已经被打破，市场出现了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松动和不确定性。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沈砚动了。
他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耐心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苏清鸢通过与陈明远等乡绅的联络，不仅构建了人脉网络，更获得了许多外界难以知晓的内部消息——例如，某些与周扒皮并非铁板一块、或因胆小怕事而想悄悄出货回笼资金的中小粮商信息；又例如，联盟内部几位乡绅为了表示诚意和筹集资金，愿意以相对“内部价”出售的一部分陈粮库存。
更重要的是，沈砚拥有着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优势——来自系统的资金支持，以及超越时代的、对信息分析和风险判断的能力。
【系统资金账户】内，之前完成任务和日常积累的积分，被沈砚毫不犹豫地兑换成了这个时代的硬通货——黄金。数量不算特别庞大，但用于在此时波动的市场上进行针对性收购，已然足够。
“王魁，李猴儿，”沈砚将二人召至僻静处，神色严肃，“我们能否在庐州府真正站稳脚跟，甚至借此机会发展壮大，眼前便是一个关键。”
他摊开一张简陋的庐州城 sketch 图，指着上面几个被苏清鸢标记出来的地点：“这几处，是我们可信的渠道，有陈老先生介绍的，也有清鸢确认过的。他们手中有粮，价格虽比市价低不少，但对我们而言，仍是极大的一笔支出。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手中的资金，尽可能多、尽可能隐蔽地将这些粮食吃下来。”
王魁看着那标注的粮食数量，倒吸一口凉气：“沈先生，这……这得要多少银子？咱们哪来……”
沈砚抬手打断了他，目光沉静：“银子我来解决。你们要做的，是确保行动万无一失。王魁，你负责带领绝对可靠的弟兄，负责运输和守卫。所有交易必须在夜间进行，粮食运回后，不直接进入客栈，先在城外我们之前勘察过的几个隐蔽山洞和废弃民房分散存放，伪装妥当。”
“李猴儿，”沈砚又看向精瘦的汉子，“你心思活络，负责接洽和谈判。记住，态度要诚恳，但价格要咬死，我们现在是他们对抗周扒皮的‘盟友’，享有优先购买权和优惠价是天经地义。同时，密切关注周扒皮那边的动静，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终止交易，保全自身。”
“是！沈先生！”两人凛然领命，他们都明白这批粮食的重要性，这是队伍未来生存和发展的命脉。
行动随即悄无声息地展开。
夜晚的庐州城，除了几条主干道尚有巡逻兵丁，大部分街巷都陷入沉睡。李猴儿如同鬼魅，穿梭于那些愿意秘密售粮的商户后门，凭借着苏清鸢提供的信物（有时是一方绣帕，有时是陈府的门帖）和三寸不烂之舌，以低于市价三到四成的“友谊价”，一车车地签订着购粮契约。他刻意将大宗采购拆分成数个小单，由不同的、看似毫无关联的“买家”（由精心挑选、面孔生的队员扮演）分别执行，最大限度地降低关注度。
而王魁则带领着精锐小队，利用夜色和熟悉地形的优势，将购得的粮食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城，分散藏匿于沈砚早已选好的、位于城郊山林间的几个隐秘地点。这些地点或为野兽巢穴改造，或为废弃矿坑，入口都经过了巧妙的伪装。每一次运输都如同一次军事行动，悄无声息，干净利落。
沈砚坐镇中枢，统筹全局。他利用系统提供的简易记账功能，清晰地掌握着每一笔资金的流出和粮食的入库。他并不追求最高品质的精米，反而将大部分资金用于购买耐储存、能饱腹的糙米、陈麦，甚至是一些易于种植的薯类作物块茎。他的目标明确——储备足够队伍消耗数月乃至更长时间的生存基础物资。
与此同时，苏清鸢在明面上的“抗价联盟”活动，也为沈砚的暗中收购提供了绝佳的掩护。联盟的声势吸引了周扒皮及其背后官府的绝大部分注意力，他们正焦头烂额地应对着士林清议的压力和内部可能出现的裂痕，根本无暇顾及那些在夜色中悄然流动的、看似零散的小宗粮食交易。
短短数日之内，沈砚手中的资金如同变魔术般化为了实实在在的粮食储备。当李猴儿回报，最后一批预定的粮食也已安全入库时，沈砚看着系统中记录的、那足以支撑三百人队伍近半年的粮食储备数据，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沉稳笑容。
有了这些粮食，他的心便定了大半。无论庐州府的局势如何变化，无论那场与奸商集团的斗争最终结果如何，他的队伍都有了最基本的底气。进，可以伺机而动；退，可以固守待时。
他将王魁和李猴儿再次叫到面前，看着这两位日渐沉稳得力的臂膀，沉声道：“粮食已备，但我们不能坐吃山空。下一步，我们需要寻找一块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土地，能够耕种，能够建造房屋，能够让我们真正安定下来的土地。这些粮食，就是我们建立新家园的基石。”
月光下，悦来客栈破败的后院仿佛也因这暗地里积蓄的力量而显得不再那么萧索。沈砚知道，他已经成功地为这支漂泊的队伍，攒下了第一份厚重的家底。乱世之中，粮食即是力量，即是希望。而他，已经牢牢握住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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