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
夜少繁小跑进院，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手里还攥着张纸。
“爷！奶！爹娘，我考过了”。
他把那张纸高高举起，声音里满是激动，“童生试过了，我成童生啦”。
夜老头放下手里的烟袋锅，接过那张纸，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到“夜少繁”三个字时，猛地一拍大腿：“好小子，跟你五叔一样，有出息，会读书”。
李桂香凑过来，虽然不认字，却盯着纸张看了又看，“这就成童生了？能去书院念书了”？
“嗯”。
夜少繁重重点头，“先生说我可以去县城书院求学了，下个月就能去报名”。
胖丫哒哒哒跑过来，仰着脸开心，“大哥哥真厉害，大哥哥当大官几胖丫撑腰”。
夜少繁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这都哪学的，大哥当不当大官都能给你撑腰，谁要敢欺负我们家最可爱的胖丫，大哥就揍得他满地找牙”。
“嘻嘻嘻，满地找牙”。
胖丫捂住嘴傻笑。
赵婉莹忙着去杀鸡，说要给夜少繁好好补补。
李春英摸着肚子笑：“咱夜家这是要出第二个读书人了，往后咱家繁小子说亲，门槛都得被人踩破”。
“可不是”，王翠花也跟着笑。
“大哥，你这样给弟弟很大的压力啊”，夜少荣拍拍大哥夜少繁的肩膀。
“光有压力没用，大哥这就去给你来点实际的帮助”，夜少繁说着就扯着二弟往他屋走，这是要补课的节奏。
夜少荣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谁让他嘴欠，这下好了，大哥让他把所有学过的文章都默写一遍。
县城。
东街的一棵老槐树旁，有两间临街的铺面刚空出来，带个小后院，正好能住人。
夜老三瞧屋里方方正正，打扫干净了摆上四五张桌子正合适，后院还能再搭个小灶台，做吃食很方便。
“就这儿了”。
他拍了拍介绍人的肩膀，“这铺子我租了，先租一年的”。
牙子笑着应下：“夜掌柜好眼光，这地段热闹，做吃食准保红火”。
回到村里，夜老三就拉着夜老二，老大，老四几个兄弟合计：“我打算叫夜家食肆你们觉得怎么样？卖咱自家的拿手小吃豆腐乳、咸鸭蛋，正好也快天热了，凉皮凉面都是我们拿手的”。
夜老四点头：“我看行。我跟玉梅商量好了，到时候我们搬去铺子里住，她去招呼客人做吃食都能搭把手”。
李桂香也凑过来：“那发糕、葱油饼，小笼包早上是不是能卖早食”。
“可以，只要忙的过来，想做啥吃食都行”。
夜老三带着兄弟们先去县城把铺子拾掇出来，窗户擦得透亮，后院搭起灶台，还特意做了个木招牌，是让夜老五提前写上的夜家食肆四个大字，拿去找匠人专门做成了木牌匾。
挂在门头上，红底黑字，看着就精神。
赵婉莹和妯娌们则在家准备家伙事，蒸馒头的笼屉、装调味料的陶罐、盛小吃的粗瓷碗，一件件洗刷干净，装了满满一驴车。
胖丫也跟着忙活，把她自己觉得开铺子需要的东西都买了扔李桂香房里。
李老婆子一开门，床边又堆了一大堆东西。
县城。
夜家食肆的招牌早就挂好了，只是门板还关着，门前的台阶扫得干干净净，却没摆上招揽客人的幌子。
李老婆子说李春英和王翠花这个月就要生了，让他别急着开张，在家陪着媳妇，帮忙照应着。
夜家的院子里飘着红糖的香气。
胖丫刚过完三岁生辰，她现在有点爱赖床了。
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胖丫自己坐起来套上了衣裳，从床上溜下来。
院子里奶奶李桂香端着热水跑进跑出，她娘赵婉莹在灶台前加着柴火。
二伯伯，三伯伯搓着手在院子里转圈，嘴里念叨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老天保佑。
她踮着脚往产房瞅，被四伯母张玉梅轻轻拉回来：“乖，那边有血腥味，胖丫离远一点，弟弟妹妹们很快就要出来啦”。
果然没过多久，二伯母屋里先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声音洪亮有力。
稳婆抱着个红布包出来，笑着喊：“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足足有六斤”。
夜老二一下子蹦起来，冲到稳婆前面，想看看孩子，又不敢伸手去扯开包被，只会搓着手傻笑。
这时，三伯母房里又传来一阵哭声，比刚才的更脆亮。
另一个稳婆也出来报喜：“恭喜恭喜，是个小子，母子平安。五斤八两，小屁股上有块胎记”。
李桂香笑得眼角堆起皱纹，把早就备好的红鸡蛋往每个人手里塞：“好啊，俩大孙子！咱夜家这下更热闹咯”。
胖丫被四伯母抱起来，凑到红包被前看刚出生的小弟弟。
小弟弟闭着眼睛，小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可哭声却中气十足。
“又系两个小哭包哇”。
张玉梅笑着刮她的鼻子：“等他们长大点，就没那么爱哭了，还能跟你一起爬树”。
“好呀，好呀” 。
吉儿本来也在床上睡得好好的，被弟弟的哭声吵醒，看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本来准备又要干嚎。
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他自己爬到床边，两只小短腿挂下来，踢啊踢，怎么还没有蹬到地呢？
又把自己的小身子往下放了点，小短腿还是悬在半空。
吉儿是上不去又下不来，没了办法。
两只短胖胳膊也坚持不住啦。
一屁股摔在了自己的小鞋子上。
哎哟，吓了一跳。
屁股好像没那么痛。
吉儿摸摸自己的小屁股，还好，小屁股还在，光着脚就往外倒腾，走的晃晃悠悠。
终于要出屋子了，吧唧一下往前扑倒。
“啊啊啊啊”，哭声震天响。
院子里的张玉梅赶紧放下胖丫，冲回屋里。
把地上的吉儿捡起来检查了一遍，啥时没有，这才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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