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见一个人。”
林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在空旷的休息室内回荡。
“牧羊人”看着他握住门把手的背影，沉默了两秒，问道：“谁？”
“白薇。”林辰吐出这个名字。
“牧羊人”眉头微蹙。白薇作为关键证人和受害者，此刻正在军方管辖下的高度监护病房中，生命体征虽然经过抢救趋于稳定，但依旧极度虚弱，且处于半昏迷状态。让她见林辰，尤其是林辰此刻的身份微妙，是否符合规定？
但看着林辰那看似平静、实则蕴含着不容拒绝力量的背影，“牧羊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理解林辰与白薇之间那种复杂而特殊的“同盟”关系，也明白这或许是林辰在失去自由前，了结某些牵挂的必要一步。
“可以。但时间不能太长，而且全程会有记录。”他附加了条件。
“明白。”
……
军方管辖的特殊监护病房，安静得只剩下生命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物的气味。白薇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维持生命的管线，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呼吸微弱，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林辰穿着无菌服，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他看着白薇那张即便在昏迷中也依旧带着惊心动魄美感、却又写满了痛苦与破碎的脸，心中情绪复杂难言。是这个女人，在最后关头选择了背叛许天豪，交出了致命的证据；也是这个女人，因为他，承受了非人的折磨，几乎丧命。
一名穿着白大褂（但眼神锐利，显然是国安人员伪装）的医生站在稍远处，默默地记录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里只有仪器冰冷的声音。
就在林辰以为白薇不会醒来，准备起身离开时，她的睫毛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林辰立刻屏住了呼吸。
白薇的眼皮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她的眼神起初是涣散而迷茫的，焦距缓慢地移动，最终，落在了林辰的脸上。
那涣散的眼神，仿佛凝聚起了一丝微弱的光。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点气音。
林辰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
“……谢……谢……”极其微弱，几乎不可闻的两个字，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她在感谢他。感谢他最终摧毁了那个囚禁、利用她的魔窟，哪怕代价是她自己的遍体鳞伤。
林辰心中一动，低声道：“该说谢谢的是我。好好活下去。”
白薇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虚幻的笑意，随即又被巨大的疲惫和虚弱淹没。她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又要陷入沉睡。
林辰直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白薇的眼睛猛地再次睁开！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是涣散和疲惫，而是充满了某种极致的、回光返照般的惊惧和急切！
她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抬起一只缠满纱布的手，死死抓住了林辰无菌服的袖口！
力量之大，完全不像一个垂死之人！
林辰猝然回头！
只见白薇死死地盯着他，瞳孔因恐惧而收缩，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而模糊的音节，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小……心……”
“赵……赵建国……”
“他……背后……”
“还……有……”
“司……徒……”
“司徒”二字出口的瞬间，她仿佛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点能量，抓住林辰袖口的手猛地松开，无力地垂落。紧接着，她开始剧烈地、无法控制地咳嗽起来，身体痛苦地蜷缩，监护仪瞬间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医生！”林辰立刻低喝！
伪装成医生的国安人员和真正的医护人员迅速冲了进来，对白薇进行紧急抢救。
林辰被请出了病房。
他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听着里面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和仪器声，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白薇最后那句用生命发出的、残缺不全的警告。
“小心……赵建国……背后……还有……司徒……”
司徒！
又是司徒！
“蜘蛛”的供词，白薇的遗言（这几乎是遗言了），都指向了这个神秘而危险的姓氏！
赵建国的背后，果然还藏着更深的黑手！
林辰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锐利。
他之前的预感没有错。扳倒赵建国和许天豪，或许……仅仅只是掀开了巨大冰山的一角。
真正的风暴，可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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