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失色。
黑夜像一面巨大的幕布，从天穹垂落。
堕火熊熊燃烧，红金与蓝焰混乱交织，像血与冰的风暴。
江渊立于火海之巅，赤发狂舞，眼中闪烁着两种光。
凡心的柔光在左瞳跳动，渊火的深蓝在右瞳翻腾。
两股气息缠绕在一起，既相斥，又相生。
“人类需要秩序。”
“神祸需要新躯。”
“那我——就是秩序与混沌的结合！”
——轰！
他伸手一握，天空中坠下一道炽烈的火柱，那火柱在他脚下凝固成王座。
凡火的红焰环绕王座左侧，渊火的幽蓝盘踞右边。
他半跪其上，缓缓起身。
这一刻，天地低鸣。
风、云、雷、火，全在向他臣服。
“渊域的王——归位！”
无数渊影军团单膝下跪，蓝焰燃体，齐声怒吼：
“吾王——江渊！”
这一刻，堕火之王，诞生。
苏娈立在光域边界，望着那片漆黑的天空。
凡火的残光在她身后摇曳，仿佛随时都要被吞噬。
六贤在她两侧列阵，嵇康的魂焰最为明亮。
他低声叹息：“凡火已乱，江渊已堕。光之界——危矣。”
苏娈咬紧唇，眼底满是血色的执念。
“他还在里面。我能感觉到——那团火还在挣扎。”
阮咸冷笑：“是神在挣扎，还是人？”
苏娈没有答，右手抚上火琴，琴弦被烈焰灼得通红。
她闭上眼，低声吟道：
“若光要燃，那就燃在最黑的夜。”
——铮！
琴音破空，化作亿万赤光，沿着地裂的边缘涌入渊域，与蓝焰正面碰撞。
轰！
火与火交击，天穹再度裂开，闪出一道巨大的虚空裂缝。
那一瞬，光域与渊域——彻底分界。
堕火王座上，江渊缓缓睁眼。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凡火……终于还是不肯屈服吗。”
他抬手一挥，蓝焰成潮，瞬间吞没数十里地的光墙。
“江渊！”苏娈怒喝，琴声暴起！
赤焰化龙，从地心咆哮冲出，直接劈向王座！
——轰！！！
龙焰撞上渊火，火浪如海，天地爆鸣。
能量的冲击将山河撕裂，虚空碎成片。
江渊单手抵住赤龙，火焰逆卷成旋涡。
他的掌心燃起堕火印记，反将龙焰吞噬。
苏娈被冲飞，重重摔在地上，鲜血从唇角滑下。
火琴发出哀鸣，琴身龟裂。
江渊缓步前行，踏火而来。
他的声音冷冽如铁：
“娈，不要阻我。”
苏娈抬头，泪光中仍带笑。
“你不是神，也不是王。你是人，是江渊。”
那一瞬间，江渊的步伐微滞。
火焰波动中，仿佛有一丝微光闪过他的瞳底。
但玄祸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恶意、嘲弄：
“她的声线，会削弱你。杀了她，你才能真正成神。”
江渊的掌心紧握，堕火闪烁。
苏娈闭上眼，琴弦在颤抖。
她知道，那一击落下，自己可能再无命在。
然而，就在火光汇聚之际——江渊的左手，忽然在空中僵住。
火焰停顿，眼神动摇。
凡心与渊魂，在那一瞬再次交锋。
“我……是江渊，不是你。”
“不，你就是我！”
轰——！
意识碰撞的爆炸声在脑海中炸裂，
他的身体直接被烈焰撕开，鲜血蒸发成光。
失控的堕火狂暴喷涌。
一半焰光灼烧天穹，一半焰流吞噬大地。
天地在燃烧。
光与渊的界壁崩塌，世界化为一片混乱的漩涡。
苏娈拼命弹琴，企图稳住裂界。
赤焰琴音化为无数光丝，缝补天幕。
嵇康、阮籍、山涛等六贤同时出手，以魂焰筑阵，将光之界强行封住一线生机。
嵇康怒吼：“快退！渊火爆裂要吞没一切！”
苏娈却没有退。
她望着那在火海中挣扎的江渊，泪如血般滚落。
“你要坠入深渊，那我就随你一起。”
——铮！！！
她最后一拨，琴弦尽断，赤焰成光，直冲天际。
火海与琴音同时绽放成巨大的漩涡——在那中心，江渊的眼中，第一次闪出人类的温度。
“娈——”
火焰爆炸，天地断裂。
光与渊彻底对冲，世界被一分为二。
当一切归于寂静，大地已分成两半。
左侧——光域。凡火仍燃，人类苟存。
右侧——渊域。蓝焰翻滚，堕火统御。
江渊伫立在裂界之巅，身后是亿万渊影的军团。
他的神色不再狂暴，反而平静。
“原来……统御与毁灭，不过一念之间。”
苏娈虚弱地倒在地上，抬头看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还是你。”
江渊看了她一眼，目光深如深渊。
“我会重建秩序……即使要以火焰吞尽光明。”
他转身，堕火王座再度燃起。
天空之上，玄祸的幻影悄然浮现，
化作淡蓝色的符印，隐入江渊背后的焰流中。
那声音，低低笑出：
“很好，江渊。你已是我的完美容器。”
江渊闭上眼，没有回应。
但他胸口的凡火印，微微闪动。
——那一丝人类的温度，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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