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玄云城 · 下城区 · 无名医馆
时间:夜泽皓降临的前一秒
下城区的午后,总是弥漫着一股廉价的合成食物香气和远处工厂的轰鸣声。
但在“无名医馆”的那扇老旧木门内,时间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有些陈旧却擦得铮亮的红木柜台上。
后堂的小院里,两把藤椅,一壶清茶。
古月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很干净的碎花布衣,正坐在藤椅上,膝盖上放着一个竹匾,里面盛满了刚晒干【安神草】。她并没有用什么法术,而是用那双白皙的手,耐心地将草药中的杂质一点点挑拣出来。
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恬静的笑意,那是对生活最大的满足。
“阿衍,张嘴。”
古月捻起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到旁边正闭着眼、看似在打瞌睡的男子嘴边。
律生衍睁开眼,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温润、平和,看透了世间万物,却又只想装下眼前这一个小院。
他笑着张嘴接过葡萄,嚼了嚼,满脸幸福:
“甜。还是娘子剥的甜。”
“就你嘴贫。”古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又拿起一颗,“这几天城里不太平,听说上面(天外天)闹得挺凶的,咱们要不要早点关门歇息?”
律生衍伸了个懒腰,并没有急着回答。
他转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医馆的墙壁,穿透了层层云海,看到了那道正以毁灭之势从天而降的黑色流光。
“歇不了咯。”
律生衍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欠下的因果,终究是要还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褶皱,对着门外那片虚无的空气,轻声说了一句:
“来了。”
轰——!!!
话音刚落。
一股狂暴至极的气浪瞬间席卷了整个下城区街道。医馆门前的幌子被吹得猎猎作响,周围的店铺警报声大作。
“砰!”
医馆那扇紧闭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并没有想象中的木屑纷飞。
因为撞门的人在最后一刻收住了力道,但这股惯性依然带起了一阵狂风,吹乱了古月鬓角的发丝。
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夜泽皓。
他穿着破损焦黑的黑金帝袍,长发凌乱,胸口还插着那把剧毒的【绝情匕首】,黑色的毒血还在不断滴落。
而在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散发着月白色光芒的光茧。
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刚刚从地狱里杀出来的恶鬼,又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乞丐。
“律……律先生!”
夜泽皓看到院子里那个依旧风轻云淡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坚硬的石板地上。
这甚至不是他想跪,而是他的体力、灵力在这一路狂飙中已经彻底透支。
“求您……”
夜泽皓声音沙哑,眼中的血泪混合着汗水落下:
“救救她。”
“只要能救她,我夜泽皓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
古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手中的竹匾差点打翻。但当她看清来人是百年前那个推着轮椅的少年的兄弟,以及他怀里那个明显生命垂危的光茧时,眼中的惊吓瞬间化作了医者的怜悯。
“阿衍……”古月看向丈夫。
律生衍没有说话。
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夜泽皓面前。
他没有去看那个光茧,也没有去看夜泽皓胸口的伤。
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夜泽皓还要继续磕头的额头上,止住了他的动作。
“啧。”
律生衍看着夜泽皓这副惨样,眉头微皱,语气中听不出是责备还是调侃:
“一百年前我就跟你那个朋友(楚怀瑾)说过,治病这事儿,讲究个心平气和。”
“你看看你,带着一身的煞气和血腥味冲进来,把我家娘子晒好的药草都熏坏了。”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律生衍的手已经搭在了那个月白色光茧之上。
仅仅是一触。
律生衍的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太上忘情?道心崩碎?还有……大乘音律的回溯封印?”
他收回手,看着夜泽皓,轻轻摇了摇头:
“小伙子,你这哪里是来求医的。”
“你这是给我送了个……炸弹啊。”
夜泽皓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救……救不了吗?”
“谁说救不了?”
律生衍转过身,对古月招了招手:
“娘子,去把后院那间‘静室’腾出来。顺便烧一桶热水,多放点安神草。”
古月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去忙碌。
律生衍回过头,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夜泽皓,指了指后院:
“抱进来吧。”
“这世上,只要还没断气的,到了我这无名馆……”
律生衍淡淡一笑,那笑容里透着一种凌驾于天道之上的自信:
“阎王爷也带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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