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璃则对路边一种散发着淡蓝星辉、形似兰草的植物产生了兴趣,指尖微光闪烁,似乎在分析其药性。南宫文更是几乎走不动道,目光灼灼地盯着沿途石碑上的星图与蝌蚪文,若非场合不对,怕是早已掏出拓片和玉简开始现场研究。
张大凡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稍安,但警惕未减。他走在星渊长老身侧,试探着开口:“星渊长老,您称我们为‘圣使’,又说已等候太久……不知这‘星炬之引’(他晃了晃手中的北冥令)与贵族,究竟有何渊源?我们又该如何履行这‘圣使’之责?”
星渊长老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复杂,那是一种混合了崇敬、悲伤与漫长等待后的疲惫。他手中的木杖顿地,顶端星泪石流淌着温润光辉。
“圣使大人垂询,老奴不敢隐瞒。”他声音低沉,带着古老的口音,语速缓慢,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重量,“此事,说来话长,关乎我守誓一族存在的根本,亦与这片‘星炬净土’的由来息息相关。”
他抬手指向那些顶天立地的石碑:“此阵,名为‘三十六天罡星枢阵’,乃远古‘星官’所立,借星辰之力,定地水风火,隔绝外间那混乱的‘虚海’(他指向穹顶外的迷雾海),护佑一方安宁。而我族先祖,便是追随那位星官,立下血誓,世代守护此阵、等待‘星炬’重燃的‘守誓者’。”
“星炬?”张大凡捕捉到关键词。
“正是。”星渊长老目光热切地看向北冥令,“‘星炬’,据古老相传,是巡弋星海、指引迷途、维系星轨平衡的无上圣物。而您手中的‘星炬之引’,便是点燃星炬、确定航向的关键信物。唯有持令者,方能真正唤醒星枢大阵的全部威能,乃至……重启通往‘归墟之心’的星路。”
归墟之心!张大凡与南宫文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与他们的目标不谋而合。
“先祖预言,当虚海再次翻腾,迷途者持星炬之引降临,便是我族誓言终得践行之时。”星渊长老语气激动起来,“我等世代居于此岛,依靠星阵余晖与采集星辉资源艰难繁衍,虽避开了外界纷争,却也如同被困牢笼,力量一代代衰减,先祖的荣光与使命几乎已成模糊传说……直至今日,圣使您终于来了!”
他的话语充满了真挚,那沧桑眼眸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几乎能烫伤人心。
然而,张大凡现代人的灵魂深处,那点怀疑论的小火苗却蹭地冒了出来。等等,这剧本是不是太标准了点?落难遗民,千年等待,天命之子(哦不,圣使)手持信物从天而降,肩负起拯救族群、重启辉煌的重任……这怎么看都像是个精心编织的……好得有点过头的陷阱?
倒不是他疑心病重,实在是前世看的各种套路太多,加上修真界人心险恶,由不得他不多想。这北冥令来得本就蹊跷,指引至此又恰好遇到急需“圣使”的遗民?巧合多了,就是必然。
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诚恳:“原来如此。肩负如此重任,是我等荣幸。只是长老,我等对过往知之甚少,这‘星炬’如今在何处?又该如何‘重燃’?此外,我等前来迷雾海,亦是为了寻找两位失散的同伴,不知贵族可曾见过外界修士?”他提到了刘平虎和赤瞳的特征。
星渊长老听到“星炬”所在时,脸上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晦涩,虽然很快掩饰过去,却未能逃过张大凡敏锐的感知。
“星炬……乃圣物,供奉于岛心圣殿。然圣殿已有数百年未曾真正开启,需星炬之引与守誓血裔合力方能打开。”他避重就轻,旋即语气肯定地回答了后一个问题,“圣使放心,近月以来,除诸位之外,并无其他外界修士抵达星炬岛。虚海险恶,若非星炬指引,绝难寻至此地。”
没有?张大凡心中一沉。北冥令的指引明明强烈指向此地,平虎和赤瞳若也落入迷雾海,按理说最有可能被指引至此才对。是他们未能抵达,还是……这位长老有所隐瞒?
谈话间,众人已穿过一片茂密的、树叶泛着银光的古木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依山而建的村落出现在眼前。木屋古朴,多以整根巨木搭建,屋顶铺着某种宽大的银色叶片,屋檐下悬挂着星泪石风铃,微风拂过,叮咚之声与林涛交织,空灵悦耳。村落中央有一片开阔的广场,地面以黑白两色的石子铺成简易的太极星纹图案。不少村民闻讯赶来,聚集在广场周围,男女老少皆有,皆穿着朴素的麻布衣袍,饰以星纹骨饰,他们看着张大凡等人,尤其是他手中的北冥令,眼中充满了与星渊长老相似的激动与敬畏。
“恭迎圣使!”呼声此起彼伏,许多人甚至再次跪拜下去。
张大凡连忙虚扶:“诸位请起,不必多礼。”他感觉自己快被这过于炽热的虔诚烤熟了。
星渊长老示意众人起身,对张大凡道:“圣使远来辛苦,请先至祭坛奉还星引,告慰先祖,稍后老奴再为诸位安排歇息之处,详谈后续之事。”
祭坛?奉还星引?张大凡眉梢微不可查地一动。这就直奔主题了?未免也太急切了些。
他笑着应道:“理当如此。不过长老,我等旅途劳顿,身上还带着些伤势,可否先稍事休整,沐浴更衣,再行祭告之礼?以免怠慢了先祖英灵。”他需要时间观察,也需要和同伴们沟通。
星渊长老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圣使”会提出延迟,但很快便从善如流:“是老奴考虑不周。圣使请随我来。”
他引着众人走向村落边缘一处视野开阔、相对独立的吊脚楼群:“此处原为历代长老静修之所,清净宽敞,正好供圣使及诸位随从歇脚。”
木楼干净整洁,内部用具简单却充满自然意趣,以未经雕琢的玉石和灵木为主,窗台上还摆放着几盆散发着宁静气息的星辉草。
安顿下来,屏退左右(虽然岛民们依旧远远守着),南宫文立刻挥手布下了一个隔音结界。
“张兄,此事颇有蹊跷!”南宫文率先开口,眉头紧锁,“那长老提及星炬所在时,神色有异。而且,若此地真如他们所言,是依靠星阵庇护才存续下来,为何族中修士修为最高仅止金丹后期?这星辰之力如此浓郁,按理说不该如此。还有,他们对我们几乎毫无保留的信任,未免太过……单纯?”
晏轻眉指尖拂过窗棂,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和星力,沉吟道:“他们的情绪不似作伪,那份激动与虔诚是真的。但……正因如此,反而让人不安。若这一切背后另有隐情,那他们所求为何?”
风璃则从怀中取出那株雾魂草,此刻这灵草在室内的星光照耀下,越发晶莹剔透。“此地灵材蕴含的星辰之力纯粹而古老,与外界的混杂灵气截然不同。他们若是世代居住于此,体质与修行功法必然与星辰相关,但……”她微微蹙眉,“我刚才暗中观察了几个孩童,他们的根基似乎并非特别扎实,反而有些……虚浮?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滋养而成。”
张大凡摩挲着温热的北冥令,令牌表面的星纹似乎比登岛前更亮了些。他缓缓道:“他们的期待是真的,但隐瞒也是真的。没有平虎和赤瞳的消息,本身就是一个坏消息。那祭坛……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走到窗边,望向村落中心那隐约可见的、高出其他建筑一截的圆形石台:“‘奉还星引’……这词用得妙啊。”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这北冥令,是别人赠予我之物,何时成了需要‘奉还’给他们的东西了?”
众人心中一凛。
“那张兄,我们接下来……”南宫文问道。
“等。”张大凡目光锐利,“等他们出招,等更多信息。一会儿若有人送东西来,风璃姑娘检查一下;南宫兄,尝试感应这里的阵法脉络,但切勿触动;轻眉,留意村民的交谈,看看能否听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顿了顿,补充道:“对了,谁带了不是那么‘灵气逼人’,但比较顶饿的干粮?我拿灵果跟那些孩子换点‘本地特产’尝尝。”他记得晏轻眉刚才拿出灵果时,有个孩子下意识地捂住了腰间的一个小皮口袋。
几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晏轻眉忍不住轻笑摇头,递过一包肉脯。南宫文则佩服地看了张大凡一眼——从孩子入手,打听消息最是不引人怀疑。
张大凡接过肉脯,晃了晃,脸上露出一个看似轻松、却暗藏精光的笑容。
“圣使不好当,饭总得吃饱。顺便看看,这‘星炬净土’的孩子们,平时都吃些什么‘好东西’。”
星辉透过窗格,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岛上的宁静祥和之下,暗流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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