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昼夜:一支烟斗与六十万字的思念
案头的老烟斗,枣红色木柄上的包浆泛着温润的光,烟锅沿那层薄黑的炭渍,像还留着父亲当年点燃的余温。从握住笔杆写下第一个字,到六十万字的文稿终于成卷,整整二十三天。这二十三天,不是简单的数字叠加,是我与父亲跨越时空的对话,是我在故土与记忆里打捞温暖的旅程,每一个日夜都浸着思念,每一个瞬间都闪着光。
这23天,是老父亲的烟斗在案头静静伫立,我以笔为犁,在六十万字的山河里重走他一生的每一天。每天清晨,我都会先把烟斗摆在稿纸旁,仿佛只要它在,父亲就坐在对面看着我。指尖划过键盘,敲下的不是冰冷的文字,是他年轻时在洛阳石化的荒坡上扛着铁锹的模样,是他中年时在绿化带里修剪枝叶的身影,是他晚年握着烟斗,给我讲栽树护绿故事的温柔。有时写得累了,我会盯着烟斗发呆,仿佛能看见烟雾从烟锅里升起,父亲的声音就裹在烟雾里,轻轻说着“别急,慢慢写”,于是疲惫便散了,指尖又有了继续前行的力量。
这23天,是一支香烟燃起星火,灵感便顺着笔尖奔涌成河的每一天。每当思路卡壳,我就会点上一支烟,烟雾袅袅中,记忆里的碎片总会突然清晰。或许是父亲曾带我去他负责的绿化区,教我辨认松树苗和柏树苗,说“每种树都有脾气,得顺着它的性子养”;或许是他在春天的晨光里,蹲在地上给新栽的树苗培土,泥土沾在他的裤脚,他却笑着说“等这些树长高了,石化厂区就更绿了”;又或许是他在秋天的风里,收集落下的银杏叶,说“留着做书签,给你夹在课本里”。烟蒂燃尽时,那些零散的画面早已顺着笔尖流淌,变成文稿里鲜活的段落,原来灵感从不是凭空而来,是父亲藏在我记忆里的馈赠,只等一支烟的星火将它唤醒。
这23天,是我隔着时空与老父亲对坐,听他讲那些没说完的绿化故事的每一天。写累了,我会把脸贴在微凉的窗玻璃上,想象父亲就坐在我身边。我问他“当年石化厂区刚规划绿化时,荒坡上连草都少,您一开始是不是也觉得难”,他好像会笑着点头,说“难是难,但想着以后能让厂区变绿,工人师傅们上班能看见树,就有劲儿了”;我问他“冬天给树苗裹草绳的时候,手冻得通红,您就不觉得冷吗”,他好像会拍着我的肩膀,说“一想到开春树苗能发芽,这点冷算啥”。没有真实的声音,没有真切的回应,可我知道他在听,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疑问,在这二十三天里,都有了最温暖的答案。
这23天,是我细数他陪伴我个日夜,把每一份牵挂都揉进字符里的每一天。拿出计算器,一遍遍地算着这个数字,才惊觉原来他陪在我身边的日子,竟有这么长。从牙牙学语时他抱着我在绿化区看蝴蝶,到上学后他每天早起先去厂区查看树苗长势,再到我成年后他指着枝繁叶茂的白杨树说“这是我当年和你叔一起栽的”,那些被忽略的日常,在这二十三天里都变得格外清晰。我把这些细碎的温暖写进文稿,想让每一个字都记住:他曾用天的时光,把我护得很好,也用天的坚守,把洛阳石化的荒坡染成了绿。
这23天,是我同父老乡亲围坐在老屋檐下,听他们讲父亲当年在绿化队模样的每一天。回了老家,我总爱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找那些和父亲一起在绿化队工作过的乡亲聊天。张叔说“你爸当年是绿化队里最肯下力气的,春天栽树时,他总是第一个扛着树苗往坡上跑,午饭都顾不上吃”;李婶说“有一年夏天干旱,树苗快枯死了,你爸带着水桶,一天跑十几趟给树浇水,晒得胳膊都脱了皮,也没喊过累”。他们嘴里的父亲,比我记忆里的更鲜活、更立体,那些我没见过的辛苦,那些他从未对我说起的坚持,都成了文稿里最珍贵的素材,也让我更懂他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与对工作的执着。
这23天,是我和亲朋好友促膝长谈,打捞父亲藏在绿化日常里小细节的每一天。和表哥聊天时,他说“姑父当年总把培育好的新树苗分给队里的同事,自己却去种最难活的杨树苗,说‘我经验多,试试就能活’”;和姐姐打电话时,她说“爸当年给我做的第一把小铁锹,就是用他栽树剩下的木头做的,我现在还留着呢,每次看到就想起他带我去厂区认树的日子”。原来父亲的爱,从不只给我一个人,他把对绿化的热情、对生活的温柔,分给了身边每一个人,那些藏在日常里的小细节,像散落在时光里的珍珠,被我们一颗颗拾起,串成了最动人的回忆,也让我的文稿里多了许多温暖的注脚。
这23天,是我踏回洛阳石化的厂区,踩过他曾栽树的荒坡,在泥土里寻找他足迹的每一天。石化厂区的绿化区还是老样子,只是当年的小树苗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枝叶繁茂地遮住了阳光。我沿着他当年规划的绿化路线慢慢走,脚下的泥土松软,仿佛还留着他当年培土时的痕迹。走到一片松树林前,我蹲下身,摸了摸树干上粗糙的纹路,就像小时候他教我如何判断树的年龄那样,指尖触到的不仅是坚硬的树皮,还有他曾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汗水与期待,那一刻,我好像真的离他很近很近。
这23天,是我站在他当年常去的灌溉渠边,看水流过树苗根系的每一天。父亲生前最爱去厂区的灌溉渠旁,说“看着水慢慢渗进土里,树苗就能喝饱,心里就踏实”。每天傍晚,我都会去那里待一会儿,看着渠里的水顺着渠道流进绿化区,滋润着每一棵树苗,和记忆里他描述的一模一样。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他在耳边轻声说话,我对着树苗轻声说“爸,您看,这些树长得多好”,好像只要我说出口,他就能听见。
这23天,是我学着他当年的样子修剪枝叶,指尖触到他曾养护过的绿植的每一天。在厂区的绿化队仓库里,我找到了父亲当年用过的修枝剪,锈迹斑斑却依旧锋利。我学着他当年的样子,站在一棵冬青树前,仔细剪掉枯黄的枝叶,像他那样对着阳光比对修剪的角度,生怕剪坏了新抽的嫩芽。当指尖触到一片翠绿的新叶时,突然想起小时候,他总爱摘一片干净的柳叶给我,说“放在嘴里能吹响,你试试”。如今我也能熟练地修剪枝叶,却再也没法让他看看,只能把这份遗憾与思念,都写进文稿里。
这23天,是我第一次拿起父亲的老烟斗,指腹反复摩挲木柄,想留住他最后温度的每一天。以前总觉得烟斗是父亲的宝贝,不敢轻易碰,直到这二十三天,我才第一次郑重地把它拿在手里。木柄被岁月磨得光滑,上面好像还留着他手掌的纹路——那是常年握铁锹、握修枝剪留下的粗糙痕迹,烟锅里仿佛还残留着烟草的味道。我把烟斗贴在脸颊上,想象着他当年栽完树后,坐在树荫下点燃烟斗的模样,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原来有些思念,不用刻意提起,只要触摸到与他相关的物件,就会汹涌而出。
这23天,是我对着烟斗默默许愿,盼它能带着父亲的绿化初心,在家族里代代相传的每一天。每天睡前,我都会把烟斗擦得干干净净,放回原来的木盒里。我对着烟斗许愿:希望将来我的孩子,能从这支烟斗里知道爷爷曾为洛阳石化种了多少树;希望我的孙子,能从这支烟斗里感受到曾爷爷对绿色的执着;希望这支烟斗能像一个信物,把父亲的勤劳、坚韧与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一代代传下去,让他虽然离开,却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里,活在洛阳石化那片郁郁葱葱的绿色里。
这23天,是我在字里行间一点点拼凑父亲的一生,把所有遗憾都写成圆满的每一天。以前总觉得,父亲的一生有太多遗憾,他没来得及看到自己栽的树长得更高更密,没来得及在退休后多去绿化区走走,可在这二十三天的书写里,我突然发现,他的一生其实很圆满:他用双手把荒坡变成了绿洲,他用坚持给石化厂区带来了生机,他用自己的方式,把绿色与希望留给了身边每一个人。于是我在文稿的最后,写下了一句“爸,您种的树还在,您的心意也还在”,这既是对他的肯定,也是对自己的安慰。
二十三天很短,短到好像刚握住笔,六十万字的文稿就已收尾;二十三天很长,长到我在记忆里重走了父亲的绿化人生,与他进行了无数次跨越时空的对话。案头的老烟斗依旧安静地躺着,六十万字的文稿散发着墨香,而父亲的身影,早已从记忆里走到了文字里,从洛阳石化的绿荫里,走到了我往后的每一个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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