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即将亲临东海市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罗明辉表面上高度重视，亲自部署接待方案，声称要“全面展示东海市贯彻中央决策的积极成果”。暗地里，他却吩咐手下：“把那些光鲜亮丽的面子工程都准备好，至于那些真正触及深层矛盾的东西，统统给我盖起来！让林书记看看我们东海的‘稳定’和‘繁荣’。”
三天后，林瀚的专机降落在东海国际机场。罗明辉率领四大班子主要领导，满面春风地在舷梯下迎接。
“欢迎林书记莅临指导！东海市上下倍感鼓舞！”罗明辉紧紧握住林瀚的手，笑容热情洋溢。
林瀚淡淡点头，目光扫过迎接的队伍，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去开发区，看看企业。”
在前往开发区的路上，罗明辉在车里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东海市如何“深刻领会”、“坚决贯彻”中央精神，如何“克服困难”、“取得阶段性成果”。林瀚闭目养神，偶尔嗯一声，不置可否。
车队首先来到一家表面光鲜的高科技园区，参观了几家被精心包装过的“标杆企业”。罗明辉在一旁卖力解说，试图营造出一派产业升级、欣欣向荣的景象。
林瀚看得很仔细，不时停下脚步，询问一些技术细节和市场情况。企业负责人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脚本对答如流，但林瀚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突然，他改变了既定行程，对陪同的省市领导说：“不去下一站了，去城北的老工业区，看看那里的转型情况。”
罗明辉脸色瞬间一变，城北工业区是东海市传统制造业的聚集区，也是受外部冲击最严重、转型最困难的地方，被他视为“烫手山芋”，一直刻意回避。
“林书记，那边环境比较差，道路也在施工，恐怕……”罗明辉试图劝阻。
“就去那里。”林瀚的语气不容置疑。
车队转向，驶向城北。越靠近工业区，景象越发萧条。废弃的厂房，稀疏的车流，与市中心繁华形成鲜明对比。罗明辉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瀚让车队在一家大型纺织厂的旧址前停下。工厂已经关门，锈迹斑斑的大门上贴着封条，只有几个保安在无精打采地巡逻。不远处，一些下岗工人聚集在一起，面色愁苦，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林瀚径直走向那群工人。罗明辉想阻拦，却被林瀚一个眼神制止。
“老乡们，大家好，我是林瀚。”他平和地自我介绍。
工人们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了这位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领导人，顿时激动起来，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工厂倒闭后的生活艰难，技能落伍再就业无门，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林瀚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沉。他转过身，目光如刀锋般射向罗明辉：“罗明辉同志，这就是你汇报的‘产业升级顺利’，‘社会大局稳定’？中央下拨的专项转型救助资金，用到哪里去了？‘凤凰计划’在这里落地了什么项目？”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罗明辉心头，他脸色煞白，支支吾吾，无法应对。
“你看看这些为城市发展奉献了青春和汗水的工人同志！”林瀚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们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粉饰过的报表，就以为天下太平了吗？‘不落下任何一个奉献者’，这是我代表中央对全国人民的承诺！在你们东海，就成了空话？！”
他当场下令：“由国家审计署即刻进驻东海市，对专项资金的拨付和使用情况进行彻查！对‘凤凰计划’落实不力的相关责任人，严肃问责！”
随即，他面向随行的中央媒体记者，沉痛而坚定地说：“情况，大家都看到了。改革必然伴随阵痛，但我们的责任，就是将阵痛降到最低，并带领人民走向新生！我在这里重申，国家将启动大规模、全覆盖的职业技能再培训计划，帮助所有像这里工人一样的同胞，掌握新技能，拥抱新岗位！同时，对于漠视中央决策、罔顾人民疾苦、阳奉阴违的干部，无论职位多高，功劳多大，发现一个，查处一个，绝不姑息！”
话音落下，在场的工人们激动地鼓起掌来，有人甚至热泪盈眶。而罗明辉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恐怕就此走到了尽头。
林瀚雷霆万钧的手段，通过官方报道迅速传遍全国，朝野震动。所有观望者都清楚地收到了一个信号：改革，已无退路，任何阻碍都将被无情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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