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海基地。
距离“烛龙计划”启动已经过去三十五天。
基地核心区域，那座被命名为“星空之门”的跨界传送阵已经初具雏形。直径百米的银色平台悬浮在半空，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阵法纹路，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如活物般缓缓流动，散发着淡淡的蓝色荧光。
平台周围，九根高达三十米的金属柱呈环形分布，每根柱子上都镶嵌着九九八十一颗极品灵石，构成了阵法的能量节点。更外围，则是三层嵌套的防御阵法，确保传送过程中不受任何干扰。
此刻，林阳正悬浮在平台正上方，双手结印，一道道金色符文从他指尖飞出，融入下方的阵法之中。每融入一道符文，整个大阵的光芒就更盛一分，空间波动也更加强烈。
清虚子、玉宸子、碧霞元君三位掌门分别盘坐在三根主柱顶端，他们闭目凝神，将精纯的法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阵基。汗水从他们额头滑落，但三人的气息却稳如磐石。
这是“星空之门”建造的第三十六天，也是最关键的一天。今天，大阵将进行第一次完整试运行。
“能量注入达到百分之七十。”控制室内，陈建国盯着全息屏幕上的数据，声音有些紧张，“空间稳定系数0.93，还在安全范围内。”
王振国站在他身旁，看着窗外那壮观的一幕，忍不住感慨：“谁能想到，短短几年时间，我们就从抓鬼发展到要远征外星了。”
“是林顾问的功劳。”陈建国认真道，“没有他，我们连长城都守不住。”
提到长城之战，两人都沉默了。那一战的惨烈，至今仍是所有幸存者心中无法磨灭的痛。
“报告！”一名研究员突然喊道，“检测到异常空间波动！来源……来源就在大阵内部！”
“什么？”陈建国一惊，“具体位置？”
“平台正中心，空间曲率正在急剧变化！”研究员的声音带着恐慌，“这样下去，可能会引发空间坍塌！”
控制室顿时乱成一团。空间坍塌，那意味着整座基地都会被吸入黑洞，尸骨无存。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入每个人耳中：“不必惊慌，这是正常现象。”
是林阳。
“林顾问，这真的没问题吗？”陈建国连忙问道。
“大阵原理本就是折叠空间，产生高曲率是必然的。”林阳解释道，“你们看到的数据波动，是因为大阵正在校准坐标。继续监测，有任何异常再报告。”
他的冷静感染了所有人。控制室内渐渐恢复秩序，研究员们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只是额头的汗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平台上空，林阳的眉头却微微皱起。
他刚才没有完全说实话。空间曲率的变化确实在预期内，但强度超出了计算值的百分之十五。这意味着，要么是阵法刻画有细微误差，要么……
是目标区域的空间结构本身就不稳定。
天魔的传送锚点建在空间不稳定区域？这不符合常理。任何高等文明都会选择稳定空间建造重要设施，除非……
除非那里根本不是前哨基地，而是某种特殊的存在。
林阳心念电转，手中动作却丝毫不慢。他催动本命道符，一道金光注入大阵中心，强行将空间曲率稳定下来。
“三位道友，加大输出，我们要一鼓作气完成校准！”
“好！”
清虚子三人同时睁眼，身上爆发出冲天剑意、混元气劲和蓬莱仙光。三股强大的法力汇入大阵，那些流动的阵法纹路骤然亮起，整个平台开始缓缓旋转。
越来越快。
随着转速提升，平台中心的空间开始扭曲、折叠，最终形成了一个蓝色的旋涡。旋涡深处，隐约可以看到星辰闪烁，那是跨越了1.2光年的景象。
“成了！”控制室内爆发出欢呼。
但林阳的表情却更加凝重。因为他看到了旋涡深处的景象——那不是正常的星空，而是一片破碎的、扭曲的空间，无数空间裂缝如蛛网般蔓延，而在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林道友，情况不对。”清虚子也察觉到了异常，“那里面……有很浓郁的魔气。”
“不只是魔气。”玉宸子沉声道，“还有死亡的气息，很多很多的死亡。”
碧霞元君掐指一算，脸色微变：“大凶之兆。”
林阳深吸一口气：“计划不变。三天后，按原定时间出发。”
“可是……”
“正因为那里危险，我们才更要去。”林阳打断道，“如果那里真是天魔的大本营，那我们就找到了源头。如果那里是别的什么……至少我们要弄明白，地球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三位掌门：“当然，如果有人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这不是怯懦，而是理智。”
清虚子笑了：“林道友说笑了。蜀山剑修，从未在出剑前退缩过。”
“昆仑亦是。”玉宸子淡淡道。
碧霞元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三个玉瓶，分别抛给三人：“这是‘九转还魂丹’，每人三颗。此去凶险，多备些保命之物总是好的。”
林阳接过玉瓶，郑重收好：“多谢元君。”
就在这时，赵明、苏雨、周浩三人来到了平台边缘。经过一个月的苦修，三人的气息都有了质的飞跃，尤其是赵明，已经触摸到了布阵境的门槛。
“师父，”赵明恭敬行礼，“弟子三人已准备完毕。”
林阳看着这三个弟子，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为他们成长而欣慰，另一方面又为他们即将面临的危险而担忧。
“合击阵法演练得如何？”
“请师父检验。”苏雨说道。
三人同时后退三步，呈三角形站立。下一刻，赵明身上涌出土黄色光芒，厚重沉稳；苏雨身上水蓝色光芒流转，绵柔不绝；周浩身上则是火红色光芒，炽热爆裂。
三色光芒在空中交汇，竟隐隐形成一个旋转的太极图。太极图缓缓转动，散发出介于执符境与布阵境之间的强大气息。
“三才阵？”清虚子眼睛一亮，“不，不只是三才，还有五行相生的奥妙在其中。林道友，你这三个弟子不简单啊。”
林阳点点头：“土为基，水为引，火为攻。三人法力互补，心意相通，确实可战布阵境。”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切记，此阵虽强，消耗也大。非必要时不要动用。”
“是！”三人齐声应道，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能得到师父和蜀山掌门的认可，这一个月的苦修值了。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山海基地进入最后的准备阶段。
远征队成员除了林阳、清虚子、玉宸子、碧霞元君及三位弟子外，还有超管局挑选的十二名精锐。这十二人都是长城之战的幸存者，修为最低也是观微境巅峰，精通现代武器与阵法配合。
他们的装备更是集地球与山海世界之大成：灵能动力装甲、刻有防御阵法的外骨骼、可发射符箓子弹的突击步枪、装载了微型阵法的无人机集群……每一件都是专门为这次任务设计的。
林阳自己则准备了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镜，镜面布满裂纹，却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这是从秦始皇陵秘境中得到的“昆仑镜”仿品，虽然只是仿品，却依然有着窥探时空的威能。
第二样是一叠金色符纸。这些符纸是他用本命精血混合太阳精金炼制而成，每一张都封印了一道法则境级别的攻击。总共九张，是他目前能炼制的极限。
第三样……是一颗种子。通体碧绿，表面有天然道纹流转。这是李淳风当年留给他的，说是“关键时刻或许有用”。林阳研究多年，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种子，但既然师父郑重交代，他自然随身携带。
第三天清晨，所有人在“星空之门”前集合。
晨光中，银色的平台缓缓旋转，中央的蓝色旋涡已经稳定下来，只是那深处的扭曲景象依然让人心悸。
陈建国代表地球人类致辞，但说了几句就哽咽了。最后，他只是向着远征队深深鞠了一躬：“一定要回来。”
林阳扶起他：“放心，我们会的。”
他转身，面向十九名队员：“诸位，此去或许九死一生。但我们的背后，是七十亿同胞，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球。有些仗，总要有人去打。有些路，总要有人去走。”
“今日，我们就是那开路之人。”
他率先踏上平台，清虚子、玉宸子、碧霞元君紧随其后，然后是十二名超管局精锐，赵明三人断后。
当所有人都站定后，林阳向控制室做了个手势。
“启动！”
九根金属柱同时爆发出刺目光芒，镶嵌的极品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平台旋转的速度达到极致，中央的蓝色旋涡骤然扩大，将所有人吞没。
在意识被空间乱流冲散的最后一刻，林阳听到了控制室内传来的喊声：
“祝你们……凯旋！”
下一刻，天旋地转。
林阳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撕扯、拉伸、压缩，仿佛同时存在于无数个时空。这是跨界传送特有的感觉，若非有阵法保护，寻常修士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永恒。
双脚重新踏上实地。
林阳立刻睁眼，同时神念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然后，他愣住了。
眼前不是想象中的天魔基地，也不是破碎的星空。
而是一个……世界。
灰色的天空，暗红色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远处，扭曲的山脉如巨兽的脊骨般延伸，山脉之间，岩浆河流缓缓流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更远处，隐约可以看到建筑的轮廓，但那些建筑的风格怪异扭曲，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几何规律。
“这里……”清虚子也愣住了，“不是太空？”
“我们还在传送通道里？”玉宸子皱眉。
林阳摇头，抬起手中的青铜镜。镜面上，原本应该显示空间坐标的位置，此刻是一片乱码。
“传送成功了，但目的地不是预定坐标。”他沉声道，“我们在传送过程中遇到了强烈的空间干扰，被抛到了……某个未知世界。”
“是天魔的陷阱？”碧霞元君警惕地看向四周。
“不像。”林阳蹲下身，抓起一把暗红色的泥土。泥土入手温热，仔细看，里面还有细小的晶体碎片，“这里的环境与地球完全不同，重力大约是地球的1.5倍，空气中含有大量惰性气体和……魔气。”
他站起身，望向远处的建筑群：“但最奇怪的是，这个世界有生命迹象。”
神念感应中，那些扭曲的建筑里，确实有微弱的气息波动。不是天魔那种纯粹的恶意，而是某种……扭曲、痛苦、但依然顽强存在的生命。
就在这时，赵明突然喊道：“师父！看那边！”
林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在距离他们大约三公里外的一座山丘上，矗立着一座石碑。石碑高达十米，通体由黑色岩石雕刻而成，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但让林阳震惊的，是石碑上的文字。
那不是天魔的文字，也不是任何已知文明的文字。
而是……甲骨文。
古老的华夏文字，刻在这个陌生的异世界。
林阳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石碑前。清虚子等人也跟了上来。
石碑上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几个字：
“……流放之地……罪人永世……不得归乡……”
落款处，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的印记。
那是一条衔尾蛇，蛇身环绕成一个圆环，首尾相接。
“这是……”清虚子声音发颤，“上古巫族的印记！”
玉宸子和碧霞元君也是脸色大变。
上古巫族，那是在炼气士文明之前统治洪荒的古老种族。传说他们掌控天地法则，能与神魔争锋。但早在数十万年前，巫族就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巫族的石碑？
林阳抚摸着石碑上的文字，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古老沧桑。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里不是天魔的前哨基地。”他缓缓说道，“这里是……”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啸声。
众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只见暗红色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影子。那些影子移动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就冲到了千米之内。
看清那些东西的模样后，就连经历过长城之战的超管局精锐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群……难以形容的生物。
它们有着近似人类的轮廓，但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的鳞片，四肢关节反转，手指和脚趾都是锋利的骨刺。它们的脸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以及额头正中一只血红色的独眼。
最诡异的是，这些生物的胸口，都有一个衔尾蛇的印记，与石碑上的一模一样。
“巫族……”碧霞元君喃喃道，“这就是巫族？”
“不。”林阳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它们是巫族，但也不是。”
他抬起手，一道金光射出，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只生物定在原地。
那些生物疯狂挣扎，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林阳走近，神念探入它们的身体。
然后，他看到了。
看到了数十万年前的画面。
看到了那场席卷洪荒的大劫。
看到了巫族为了生存，将自己改造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
看到了它们被流放到这个世界，永世不得归乡。
也看到了……在漫长岁月中，它们被魔气侵蚀，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林阳收回神念，沉默了。
“林道友，到底怎么回事？”清虚子问道。
林阳看着那些依然在挣扎的生物，缓缓开口：
“我们一直以为，域外天魔是外来入侵者。”
“但现在看来，我们错了。”
“天魔……可能就是巫族。”
“或者说，是巫族被魔化后的产物。”
这句话如惊雷般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如果天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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