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间的白玉坠子仿佛带着某种安定的魔力,让沈清澜连日来因陆知遥失踪而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难得的舒缓。公寓里的生活节奏缓慢而温暖,像一湾避风的港口,暂时隔绝了外界的疾风骤雨。她与顾延州之间的关系,也在那条项链戴上之后,进入了一种更加亲密无间、水乳交融的状态。无需刻意言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洞悉彼此的心意。
这天下午,顾延州的精神看起来比前几日都要好些。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客厅沙发处理公务,而是对正在整理线索板的沈清澜说:“清澜,你来一下书房。”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郑重。
沈清澜放下手中的记号笔,心下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他走进了书房。这间书房,她曾无数次以助理或“囚鸟”的身份进入,或忐忑,或伪装,或带着目的性地搜寻。如今再次踏入,心境已是天壤之别。
书房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巨大的黑胡桃木书桌,顶天立地的书架,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旧书和雪松木的冷冽气息。但顾延州没有走向书桌,而是径直来到了书架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嵌入墙体的、与书架同色的木质窄柜,看起来像是存放一些不常用文件的地方。沈清澜之前从未特别注意过它。
顾延州在窄柜前站定,伸出手,没有去拉柜门,而是在柜体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与木纹几乎融为一体的感应区轻轻一按。一道微弱的蓝光扫过他的指纹,随即,窄柜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了后面隐藏的、一个约莫半人高的银色金属保险柜。
沈清澜的呼吸微微一顿。她知道顾延州的书房必然有秘密,但如此隐蔽的保险柜,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顾延州没有回头,他在保险柜的密码盘上快速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密码,又进行了一次虹膜验证。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嗤”声,厚重的金属门向内弹开。
里面并非如沈清澜想象中那样堆满了金条或机密文件,而是整齐地排列着几台处于休眠状态的、造型极其纤薄但一看便知性能顶尖的黑色主机和数个阵列式存储设备。指示灯幽微地闪烁着,像沉睡巨兽的呼吸。
“这是我私人数据库的本地备份和核心运算节点。”顾延州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平静无波,“独立于顾氏集团的任何网络,物理隔绝,最高级别的加密。”
他侧过身,看向沈清澜,目光深邃而坦诚:“从今天起,它对你完全开放。所有权限。”
沈清澜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撞出胸腔。完全开放?他私人数据库的所有权限?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将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底牌,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她面前!这比他送她项链所代表的个人情感的确认,更是一种在事业、在复仇同盟上的、终极的信任!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震撼地看着他。
顾延州没有等她回应,他弯下腰——动作依旧因伤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从保险柜最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朴素的、没有任何标记的深灰色金属盒子。那个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处甚至有几道细微的划痕。
他拿着盒子,走到书桌前坐下,然后将盒子轻轻推到了书桌的另一边,正对着沈清澜。
“打开它。”他说,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沈清澜的手指有些发颤,她走上前,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盒盖。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将盒盖打开。
里面没有珠宝,没有文件,只有……一堆杂乱无章,却又被小心整理存放着的东西。
几张有些褪色的旧照片,边缘已经微微卷起。照片上是一个笑容温婉明媚的年轻女子,眉眼间与沈清澜有五六分相似,正是她的姐姐,沈清音。有一张是在调香工作室里,她专注地拿着试剂瓶;另一张是在海边,她回头笑着,长发被海风吹起,背景里有一个模糊的、少年的侧影,沈清澜辨认出,那似乎是年轻时的顾延州。
除了照片,还有一些零碎的纸片:一张被撕扯过又小心粘好的、写着复杂化学分子式的便签;一张某个高端私人俱乐部的会员卡副本,卡片主人的名字被划掉,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痕;几张数额不大、但来自不同海外账户的汇款记录复印件,收款人信息空白;甚至还有一小块被密封在透明袋里的、某种深蓝色布料的碎片,布料上沾染着一点早已干涸发暗的、疑似血迹的污渍……
所有这些物品,都像散落在时间尘埃里的碎片,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掩盖的、充满疑团的往事。
沈清澜的视线瞬间模糊了,她拿起那张海边的照片,指尖抚过姐姐灿烂的笑脸,泪水无声地滑落。这些……都是顾延州收集的?关于姐姐之死的……线索?
“这个抽屉,”顾延州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低沉而沙哑,“在我意识到清音的死并非意外,并且可能与顾宏伯有关之后,就存在了。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来,利用各种渠道,暗中收集到的所有与她和那件事相关的、零散的、无法串联也无法作为直接证据的东西。”
他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和不断滴落的泪水,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痛惜,也有一种终于能将这沉重负担与人分担的释然。
“我知道它们不完整,甚至可能有些毫无用处。它们无法直接指认顾宏伯,也无法完全还原真相。它们就像散落的拼图,缺少了最关键的部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杂物上,带着一种长年累月追寻却徒劳无功的疲惫,“我以前不给你看,一是因为时机未到,二是因为……我不确定你是否能承受,也不确定在当时的局面下,这些碎片会带来更多危险,还是转机。”
他抬起眼,凝视着沈清澜,目光变得无比坚定和清澈:“但现在,不一样了。清澜,你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你是‘J’,是能与我并肩作战的伙伴。寻找真相,不再是你一个人的执念,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它是我们共同的事业。”
他伸出手,越过书桌,轻轻覆盖在她拿着照片、微微颤抖的手上,传递着温暖和力量。
“这些碎片,我交给你。我的数据库,也对你完全敞开。里面有我这些年的调查笔记,有对顾宏伯所有已知关联方更深入的情报分析,有‘深渊’项目被篡改前后所有的技术档案备份……所有我知道的,我怀疑的,我未能想通的,都在这里。”
他的话语,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通往最终真相的大门,并将引领方向的罗盘,郑重地放在了她的手中。
沈清澜抬起泪眼,看着眼前这个将她从仇恨的迷途中拉回,给予她信任、爱意,此刻又将追寻真相的武器和所有秘密全然托付的男人。心中翻涌的情绪如同海啸,冲击着她的理智。有得知姐姐过往细节的悲痛,有对他多年来暗中调查的震惊与感激,更有一种被全然信任、视为平等战友的巨大感动和责任。
她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哽咽着,却无比清晰地说:“我会……我会找出所有的拼图!我们一起!”
从这一刻起,调查姐姐死亡的真相,不再是她孤身一人的黑暗跋涉,也不再是他背负愧疚的暗中摸索。它成为了联结他们灵魂的、共同的事业。共享的秘密,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将他们的命运更紧密地缝合在一起。
顾延州看着她眼中燃烧起的、混合着悲伤与决绝的火焰,点了点头。他松开手,在书桌的触控屏上操作了几下,将一串最高权限的密钥和访问路径发送到了沈清澜的私人设备上。
“随时可以开始。”他说。
沈清澜擦干眼泪,将那个承载着无数线索的金属盒子小心地合上,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姐姐未竟的遗志和他们共同的希望。她看向那闪烁着幽微光芒的私人数据库,目光坚定如磐石。
然而,就在她准备沉浸到那些海量信息中时,她的个人加密通讯器,接收到了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经过多重跳转的讯息。讯息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个坐标,和一句令人脊背发凉的话:
“想知道陆医生的下落吗?独自来。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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