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虫蛹在眼前规律地搏动,如同这片活体噩梦区域的心脏。
李素智眼神沉静,指尖凝聚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扭曲光影的欢愉之力——他打算用最“有趣”的方式,给这颗核心来个“开心到爆”,顺便彻底净化这片恶心的区域。
然而,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前一刹那——
“够了。”
一个平静、苍老,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这圆形的、充满铁锈腥气的房间内响起。
声音响起的瞬间,房间内那胶质墙壁的蠕动、虫蛹的搏动、乃至空气中那股令人不适的能量流动,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李素智动作一顿,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
在房间入口处,那扇深色木门旁的阴影中,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只乌鸦。
通体羽毛漆黑如最深的夜色,唯有喙与爪呈现出一种黯淡的金属色泽。
它体型比寻常乌鸦稍大,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赤红的眼瞳毫无鸟类应有的灵动,反而如同凝固的血晶,深邃、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地注视着李素智。
最诡异的是,这乌鸦身上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也没有梦境造物常有的虚幻感。
它就像是一个纯粹的概念投影,一个意志的具象化符号。
“离开这里。”
乌鸦开口,依旧是那直接穿透意识的苍老声音,没有鸟类的鸣叫感,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此地之事,与你无关。”
李素智眯起眼睛,散去指尖的能量,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着这只突然出现的怪鸟。
“哦?你是哪位?这片恶心虫巢的清洁工?还是……看门狗?”
乌鸦赤红的眼瞳微微转动,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
“你可以称呼我为‘梦主’。这片梦境的维系者,同谐的代行者。”
它的声音无波无澜,“李素智,欢愉的注视者。我知道你。但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梦主?歌斐木?”
李素智挑眉,穿越者的知识库瞬间调出了相关信息——匹诺康尼真正的幕后掌控者,天环族,前橡木家主,秩序的命途行者,肉体消亡但灵魂依存于家族网络的存在。
一个为了构建所谓“永恒美梦”不惜扭曲现实、利用星核、甚至可能谋划着让“秩序”星神太一归来的偏执狂。
“撒野?”
李素智嗤笑一声,指了指还在搏动的猩红虫蛹。
“我这是在做好事,清理危害梦境环境的害虫源头。
倒是你,梦主大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养这么恶心的虫子,品味有点独特啊?
还是说,这就是你‘秩序之梦’的一部分?用繁育的混乱来维持某种扭曲的平衡?”
乌鸦——梦主的化身——沉默了片刻,似乎对李素智知晓“秩序”与“繁育”的关联并不意外,也可能根本不在意。
它只是用那双血晶般的眼瞳,更冷冽地锁定了李素智。
“知识与口舌之利,改变不了现实。我再说一次,离开。
欢愉的令使,我或许无法轻易抹杀你,但在这匹诺康尼的梦境中,你也并非无所顾忌。”
李素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威胁我?”
“是告诫。你似乎……并非孑然一身。那个与你同行的、充满活力的云骑军少女,是你的亲人吧?
她似乎也在这片梦境中,正与另一位街头艺人,试图寻找一些……‘有趣的乐子’?”
李素智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周身那股玩世不恭的气息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如刀的寒意。
“你敢动她试试?”
“她的安危,取决于你的选择。
匹诺康尼的梦境千变万化,一次‘意外’的迷途,一次‘巧合’的梦境坍缩,或者……被某些不安定的‘记忆残渣’或‘梦境害虫’盯上。
对于一个并非令使、也非强大命途行者的年轻姑娘而言,都是足以致命的风险。即便你能事后报复,又有什么用呢?”
李素智的拳头缓缓握紧,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那只漆黑的乌鸦,胸中怒火翻腾,几乎要冲破理智。
若是以前,孤身一人,光脚不怕穿鞋,他绝对会立刻冲上去,不管这乌鸦是什么化身,先撕碎了再说,哪怕掀翻这片梦境。
但现在……素裳在这里。那个傻乎乎、热血又容易轻信别人的妹妹在这里。
梦主说得对,在这片由他主导的梦境里,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制造“意外”。李素智或许能保护她一时,但不可能寸步不离。赌不起。
“……你赢了。”
良久,李素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压抑。他缓缓松开了拳头,但眼神里的寒意丝毫未减。
“老东西,够阴。”
乌鸦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辱骂,赤红的眼瞳中甚至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属于掌控者的漠然。
“明智的选择。现在,离开这片‘边界’,忘记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至于你的妹妹,只要你不再生事,她自然会安然无恙地体验完这场谐乐大典。”
李素智深深地看了那猩红虫蛹一眼,又看了看梦主的乌鸦化身,忽然扯出一个冰冷的、毫无笑意的笑容。
“行,我走。”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步伐不疾不徐。
就在他即将跨出那扇深色木门的瞬间,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用清晰而缓慢的语调说道:
“不过,梦主大人……”
“咱们来日方长。”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精心布置的这个‘美梦’,这个试图融合‘同谐’、窃取‘繁育’、甚至妄想迎接‘秩序’归来的巢穴……”
“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真正的‘欢愉’,以及……可能被意外唤醒的、更古老存在的‘注视’。”
说完,他不再停留,径直推门而出,身影没入外面那紫红色、蠕动着的噩梦回廊中。
圆形房间内,重新只剩下虫蛹搏动的声音和胶质墙壁轻微的摩擦声。
漆黑的乌鸦依旧立在原地,赤红的眼瞳望着李素智消失的方向,良久未动。
他知道同谐对繁育概念的掠夺……甚至可能猜到与太一的关联……这个欢愉令使,比预想的知道得更多。
不过……无关紧要。
梦主的意志冰冷地流转。在匹诺康尼的梦境主场,他有足够的自信和底牌。
一个心有牵挂、投鼠忌器的欢愉令使,威胁有限。
至于李素智临走时的威胁……不过是败犬的远吠。只要他妹妹还在梦境中,就是最好的枷锁。
乌鸦的身影开始淡化,如同墨迹溶于水中,准备离去。
然而,无论是专注于评估威胁与计划的梦主,还是这片拥有一定活性的区域本身,都未能察觉到——
在李素智刚才站立的位置,那紫红色、微微颤动的地面上,一点微弱到极致、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七彩光斑,如同最狡猾的萤火虫,悄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隐没,只留下一个无比隐蔽的、带有“欢愉”特质的“印记”。
这印记没有任何攻击性,也不会干扰虫蛹的运行。
它唯一的作用,就像一枚埋藏在暗处的、带有特定频率的“信标”,或者一个微型的、永不闭上的“眼睛”。
当足够强烈的“乐子”或“混乱”在这附近发生时,这枚印记便会悄然激活,将那“精彩瞬间”,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传递给某个乐于欣赏这一切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李素智固然妥协离去,但乐子人的报复,从来不止于当面锣对面鼓。
有时候,一颗悄然埋下的、等待“惊喜”的种子,更为致命。
乌鸦化身彻底消散。猩红的虫蛹依旧在规律搏动,触手深深扎入墙壁,汲取着养分。
这片筑梦边境深处的活体噩梦,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只有那枚看不见的欢愉印记,如同沉睡的火种,静静等待着点燃它的那一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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