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梆子刚敲过三响，少保府的后院已亮如白昼。十二名新入府的宫女瑟瑟发抖地站在廊下，晨露打湿了她们单薄的纱裙。梁红玉手持青锋剑，剑尖挑着最前排宫女的裙带：从今日起，你们叫十二金钗剑锋一划，十二截锦缎飘落在地，这是军令，不是闺戏。
为首的宫女突然跪下：奴婢们...奴婢们只会伺候人...
噌——剑锋擦着宫女耳畔钉入廊柱，梁红玉捏起她的下巴：看见这剑穗没？金丝缠着的剑穗上挂着小巧的银铃，铃响三声，就是有贼人闯府。第一声报信，第二声聚人，第三声...她突然拔剑劈向石凳，火星四溅中石凳一分为二，杀人。
前院传来铁甲碰撞的声响。公孙胜正在清点影卫，三百名黑衣人跪在庭中，每人面前摆着三样物件：辽国狼牙、西夏腰牌、金国铜钱。记住你们的身份。老道拂尘扫过众人头顶，三更出城，五更换装。辽国的探子穿羊皮靴，西夏的细作佩青玉，金国的耳目...他忽然甩出一把铜钱，钉在树上排成女真文字，腰间必有这个。
蔡攸立在白虎节堂，指尖摩挲着铁鹞军刚送来的密匣。匣中躺着三封信：一封给秦桧的朱砂密函，墨迹里掺着金粉；一封给梁山脚下酒馆老板的素笺，纸角烙着三江社的暗记；还有封火漆封缄的无字空函——那是留给康王的哑谜。
少保。铁鹞统领单膝跪地，甲叶哗啦作响，童贯昨夜秘密接见了西夏使者。
蔡攸将空函在烛火上晃了晃：告诉康王，他的鸽子飞错方向了。火苗吞噬信纸的刹那，映出他眼中的寒芒，再给信王送坛酒，就说...是朱勔窖藏的断头香
后宅暖阁里，王蕴之正为朱映雪描眉。笔尖蘸的不是黛粉，而是掺了金粉的胭脂。妹妹今日要艳冠群芳。王蕴之的手很稳，却在画到眉梢时微微一颤——窗外传来铁鹞军集结的号角。
梁红玉突然推门而入，铠甲上还带着晨露：都准备好了。她解下佩剑放在妆台，剑鞘上刻着玉门关三字，我走之后，府中安危就靠这十二金钗了。
李师师抱着焦尾琴进来，琴弦上缠着红绳：我给诸位妹妹新谱了曲。指尖一拨，竟是《十面埋伏》的变调，第三根弦特意调松了半音，听到这声，就是有敌来犯。
张雨竹捧着鎏金酒壶进来，身后跟着崔芷兰、卢琬琰和郑观音。八位佳人环坐妆台，铜镜里映出她们强作欢颜的脸。朱映雪突然抓起眉笔，在自己额头画了朵梅花：今日不哭。学那梁红玉，咱们也做回巾帼英雄。
正午的饯行宴摆在沉香亭。蔡攸换上了出征的铠甲，玄铁打造的重甲衬得他越发英武。女眷们轮流敬酒，每人杯中的酒色都不同——王蕴之捧的是琥珀色的忘忧露，朱映雪执的是血红的相思酿，李师师斟的是碧绿的断肠春...
夫君。王蕴之先举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过，愿此去旗开得胜。她一饮而尽，酒液从唇角滑落，像滴金色的泪。
蔡攸揽过她的纤腰，就着她饮过的杯沿将残酒啜尽：家中就托付给夫人了。他指尖在王蕴之掌心画了个圈，特别是书房暗格里的《九域图》，每月初一要晒。
转头看向朱映雪时，发现她正咬着唇递上酒杯：妾身新学的剑舞...等君回来跳给你看。她的酒格外烈，掺了川乌汁，呛得蔡攸眼眶发红。
轮到李师师时，她突然拔下金簪划破手腕，将三滴血混入酒中：此去凶险，妾身以血为誓...话音未落，蔡攸已含住她的伤口，将血珠吮去：傻丫头，我要全须全尾地回来听你弹《雨霖铃》呢。
宴至黄昏，蔡攸已喝得步履蹒跚。他踉跄着抱起李师师，又拽住朱映雪的衣袖：今晚...咱们再拜次堂...
红烛高烧的洞房里，李师师解下凤冠，朱映雪褪去霞帔。蔡攸醉眼朦胧地望着两具玉体横陈，突然从铠甲夹层取出两枚金锁：戴好了...这是从大相国寺求来的...锁芯里藏着机关，轻轻一按就会弹出锋利的薄刃。
烛火噼啪作响，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交叠，时而分离。窗外，梁红玉抱着剑靠在廊柱上，月光照着她脸上的泪痕——这位沙场女将，此刻也不过是个舍不得情郎的姑娘。
四更天，蔡攸轻轻抽出被朱映雪压住的手臂。他吻了吻熟睡中的李师师，为她掖好被角。正要起身，却发现衣角被死死攥着——王蕴之根本就没睡，睁着通红的眼睛看他。
别说话。蔡攸捂住她的嘴，惊醒了她们...他俯身含住妻子的耳垂，记住，每月十五给康王府送一匣岭南荔枝。手指在她掌心写下二字。
院中，三百铁鹞已列队等候。蔡攸翻身上马时，怀里掉出块丝帕——是昨夜朱映雪用来擦泪的，上面绣着二字。他弯腰去捡，却见帕子已被梁红玉拾起，仔细折好塞回他铠甲内衬。
末将...这位飒爽女将突然哽咽，愿为少保赴汤蹈火！
蔡攸拍拍她的肩，突然扯下自己一缕头发，又割断梁红玉一绺青丝，两股发丝打了个死结：结发为证，此战必胜！
晨光微熹时，大军开出汴京。蔡攸回首望见城楼上飘扬的旗帜，忽然想起昨夜李师师在他耳边唱的小调：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马鞍上挂着的酒囊还在晃荡，里面是朱映雪偷偷灌的相思酿。蔡攸拔开塞子猛灌一口，酒入愁肠，化作两行热泪，混着晨雾消散在风中。远处，汴河的水波泛着血色，仿佛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焚宋：从溺亡奸臣子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