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那枚模糊却清晰的鸢尾花烙印，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苏晚几乎能感觉到胸腔内的“种子”因此而轻微震颤，与那远在巴黎的笔记产生了更为清晰的共鸣，之前感应到的那些抽象图案和低沉嗡鸣声，此刻仿佛有了具体的源头。
“沈叙，”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紧，尽量保持平静，“这本笔记……非常重要！你能想办法找到那个旧书摊，或者打听到更多关于这本笔记来源的信息吗？尤其是那个‘破产的私人实验室’！”
屏幕那端，沈叙的眉头也蹙了起来。他敏锐地察觉到苏晚语气中不同寻常的急切，结合笔记上那些似曾相识的符号，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好，我明天一早就去那个书摊。你把觉得关键的地方圈出来发我，我重点问问。”
结束通话后，苏晚立刻将图片放大，用电子笔在平板电脑上仔细圈画出那些与林向哲理论高度契合、并且引起她强烈共鸣的符号和能量回路。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尝试着将笔记上的碎片信息与林向哲传承中浩如烟海的知识进行比对、印证。
一些原本晦涩难懂的概念，在笔记某些特定符号的提示下，竟然变得清晰起来。她发现，这本笔记记载的并非“鸢尾花”计划的核心，更像是前期的一些基础性、方向性的探索，或者……是林向哲之外，其他研究者对类似领域的研究手稿？那个鸢尾花标记，是林向哲独有的吗？
无数疑问盘旋在心头。她将圈注好的图片发给沈叙，附言：「重点查询带鸢尾花标记及红色圈出符号的部分，务必小心。」
巴黎的清晨，沈叙收到信息后，只回了一个字：「嗯。」
等待是焦灼的。北京的午后，苏晚坐在画室里，对着壁画草稿，却有些心神不宁。指尖的炭笔无意识地在纸上划过，留下的不是预定的线条，而是那些扭曲的、充满能量的抽象符号。
她能感觉到，自己与那本笔记，或者说与笔记所代表的“那个源头”之间的共鸣，并未因距离而减弱。当她静下心来，刻意去追寻时，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来自笔记所在方向的“能量印记”，如同黑暗中的一缕蛛丝，飘忽不定，却真实存在。
这种超越物理距离的感应，是“种子”深度融合与林向哲传承带来的新能力吗？它是否也能用来感知……其他东西？比如，周延？
这个念头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立刻收敛心神，不敢再深入想象。
这时，林薇薇抱着一堆画材凑了过来，“晚晚，发什么呆呢？又想你们家沈大神了？”她挤挤眼睛，“这才分开几天啊，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
苏晚勉强笑了笑，收起涂鸦的纸：“没有，就是在构思壁画细节，有点卡住了。”
“要我说，你就是太拼了。刚经历那么多事，身体才刚好点。”林薇薇放下东西，认真地看着她，“晚晚，有时候我觉得……你这次回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更安静了，眼神里有种……嗯……很深的东西。”
苏晚心头微动，垂下眼睫，掩饰住情绪：“可能……是长大了吧。”
她无法言说，那安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对未知力量的摸索与恐惧。
巴黎时间上午，沈叙再次来到了那个位于拉丁区小巷深处的旧书摊。摊主是个留着大胡子、戴着老花镜的法国老头，正悠闲地坐在躺椅里晒太阳，听着收音机里的香颂。
沈叙用流利的法语上前搭话，并没有直接追问笔记，而是先挑了几本关于巴黎建筑史的老书，与摊主闲聊起来，称赞他这里的书很有品味。摊主显然对他的恭维很受用，话也多了起来。
沈叙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了“那些从实验室流出来的奇怪废料”。摊主耸耸肩，表示那种东西不常见，大多是些没人要的垃圾，上次那本满是鬼画符的笔记，差点被他当引火纸烧掉。
“说起来，那本笔记，”沈叙状似随意地拿出手机，点开苏晚圈注的、带有鸢尾花标记的那页图片，“这个标记挺特别的，您还记得是哪家实验室流出来的吗？我有个朋友对这类复古符号很感兴趣。”
摊主眯着眼看了看，摇摇头：“不记得名字喽，只知道是个搞什么……能量还是物理的小实验室，在十三区那边，经营不善，几年前就破产清算了，东西都被当成废品处理了。”他指了指图片上的鸢尾花标记，“不过这个花纹，我好像在其他东西上也见过……”
沈叙精神一振：“什么东西？”
摊主努力回忆着：“好像……也是一些旧纸片，和那本笔记不是一批的，更早一些，是从圣日耳曼大道那边一个倒闭的古董店里流出来的……对，那个店主也收些奇怪的老物件。”
线索在这里似乎分叉了。十三区的破产实验室，圣日耳曼大道的古董店。沈叙默默记下这两个地点。
他买下了那几本建筑史的书，并向摊主道谢。离开时，他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一道视线，从街角咖啡馆的阴影处投来，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咖啡馆摇曳的窗帘和零星的路人。
是错觉吗？还是……周延，或者“观察者”的代行者，已经盯上他了？
沈叙没有立刻返回公寓，而是绕着几个街区走了几圈，确认没有尾巴后，才在一个安全的角落，将打听到的消息整理好，发给了苏晚和陆辰。此时，北京已是深夜。
苏晚被手机震动惊醒，看到沈叙发来的信息，睡意全无。
「线索指向十三区某破产实验室（待查）及圣日耳曼大道某倒闭古董店（待查）。书摊附近疑似有人监视。」
言简意赅，却信息量巨大。
苏晚的心提了起来。果然，沈叙一到巴黎，就被盯上了。她立刻回复：「优先保证安全，调查其次。需要告诉官方的人吗？」
沈叙很快回复：「暂时不用，我能处理。你那边如何？」
苏晚看着屏幕上他冷静的文字，仿佛能看到他此刻紧抿的唇和锐利的眼神。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不隐瞒自己的能力进展，这或许能帮助他判断形势。
「我似乎能隐约感应到那本笔记残留的‘能量印记’，很微弱，但方向明确。这种感应能力……可能还在增强。」
这次，沈叙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字数多了些：「保护好自己，非必要不要轻易使用这种能力。等我消息。」
放下手机，苏晚却无法再入睡。她走到窗边，望着北京沉静的夜空，尝试着再次集中精神，去捕捉那远在巴黎的、微弱的“能量印记”。
这一次，她更加小心，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入意识的边界。那缕“蛛丝”再次出现，指向巴黎的东南方向。她顺着那感应“望”去，不再试图看清具体的景象，而是去感受那“印记”周围的环境……一种……陈旧、杂乱、带着纸张和尘埃腐朽气息的“感觉”隐约传来，这与旧书摊的环境吻合。
然而，就在她的感知即将收回的瞬间，另一股极其隐晦、冰冷、带着强烈恶意的“波动”，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猛地擦着她的感知边缘掠过！
这波动并非指向笔记，而是……指向了沈叙刚才信息中提到的，十三区的方向！并且，这波动给她一种熟悉的阴冷感——是周延！
他果然在巴黎！而且，他似乎也对那个破产实验室产生了兴趣！
苏晚猛地切断感应，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立刻拿起手机，想要警告沈叙。
就在这时，沈叙的信息先一步跳了出来，时间戳显示是几乎与她感应到周延波动的同时。
「十三区那边，我明天会找人先去初步探查。你安心休息，别担心。」
他看着这条信息，又想起刚才那冰冷的恶意波动，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周延，是不是也具备某种程度的感应能力？他是否……也察觉到了沈叙的调查行动？
（第七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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