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空者化为飞灰的那一刻,许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龙血合剂副作用排山倒海般的反噬。
他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若不是叶云峰及时扶住,恐怕要直接瘫倒在地。经脉像是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最可怕的是那股从骨髓深处蔓延开的虚弱感——仿佛整个人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抬起手指都变得艰难。
“许冰!”叶云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少见的急切。
许冰勉强睁眼,视野模糊中,看到叶云峰正往他体内输送温和的雷电能量,试图帮他梳理紊乱的异能。那雷电与之前轰杀裂空者的狂暴截然不同,细腻如丝,小心翼翼地在经脉中游走,勉强压下了部分痛楚。
“没……没事。”许冰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自己都认不出,“副作用……而已。”
叶云峰眉头紧锁,扶着他缓缓坐下。五大宗师也围拢过来,轩辕霸河二话不说,一掌按在许冰后背,雄浑的皇极惊龙真气渡入体内,与叶云峰的雷电能量一阳一阴,竟意外地形成某种平衡,暂时稳住了许冰的状况。
“龙血合剂……小子,你太乱来了。”轩辕霸河沉声道,“这种强行透支潜能的药物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不这样……杀不了他。”许冰喘息着,目光落在那堆灰烬上,“值了。”
叶云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年轻人,心中五味杂陈。
而今天,叶云峰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能在尖刀组那群桀骜不驯的天才中服众——不只是因为实力,更是因为这种关键时刻敢赌上一切的决绝。
叶云峰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雷电克制裂空者,看似巧合,实则在他看到许冰传来的战斗数据时,就已经在推演这个战术。这一年,他太了解神愈细胞组织的作风了,那些生化战士为了追求极致的肉体强度,往往会牺牲对能量攻击的抗性。而雷电,正是所有能量攻击中,对生物体最具毁灭性的一种。
只是他没想到,许冰会拼到这个地步。
“先送他去医院。”叶云峰收回思绪,对李振华吩咐道,“安排最高级别的安保和医疗,对外就说……执行任务负伤的特警队员。身份绝对保密。”
“明白!”李振华立刻安排人手。
许冰被抬上担架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最后残留的画面,是叶云峰站在庭院中央,背影在夜色中挺拔如松,而那五位天阶宗师,竟都隐隐以他为首,低声商议着什么。
这位组长……果然不简单。
这是许冰陷入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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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圣玛丽医院,特殊看护病房。
许冰醒来时,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
窗外阳光刺眼,显然已是第二天上午。他躺在病床上,全身依旧软绵绵的,连转个头都费劲。点滴瓶里的透明液体正一滴滴流入静脉,带来微凉的舒适感,但经脉中的刺痛和那种被掏空的虚弱,依旧清晰。
龙血合剂的副作用……还真是名不虚传。
许冰尝试调动异能,体内那原本浩瀚如海的寒冰能量,此刻只剩下涓涓细流,大约只有全盛时期的两成左右。而且流转滞涩,像是河道里塞满了淤泥。
他苦笑一声。
之前确实想过申请几支龙血合剂备用。尖刀组的仓库里就有配额,以他的权限和贡献值,申请两三盒不成问题。但看过副作用报告后,他还是放弃了——虚弱数日。
药物终究是外物。他一直相信,真正的强大必须源于自身。
床头柜上放着他的私人手机。许冰艰难地伸手拿过,先给父母发了条消息:“爸妈,我这边工作还要处理几天,暂时回不去。一切安好,勿念。”
很快,母亲回复:“注意安全,按时吃饭。”
父亲则是一如既往的简短:“忙完早点回家。”
许冰看着屏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却也有一丝愧疚。
接着,他拨通了陈雅琪的电话。
“喂?许冰!”电话那头传来妻子清亮的声音,背景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教学楼走廊,“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啦?这都失踪两天了!”
许冰嘴角不自觉扬起:“有点紧急任务,刚忙完。你呢?在哪儿?”
“刚下课,准备去食堂。”陈雅琪的声音带着笑意,“我跟你说,今天微观经济学课上,王教授又点名问你了。我说你家里有事请假,他居然说‘许冰这学期请假的次数,比他来上课的次数都多’,全班都笑了。”
许冰也笑了。他是考古系的,陈雅琪是经济系的,两人虽然同校同年级,但课程完全不重叠。他能想象那个画面——古板的王教授推着眼镜,一脸无奈地点他的名字。
“那你帮我圆过去了?”
“那当然,我说你爷爷病重,回老家照顾去了。”陈雅琪压低声音,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王教授还让我转达慰问呢。”
“你呀……”许冰摇头失笑,心中却是一暖。
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陈雅琪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哪个教授又出了奇葩考题,哪个社团活动闹了笑话,哪个同学表白被拒在宿舍楼下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是些平凡琐碎的校园生活,与许冰这两天经历的生死搏杀、灾难级对决,仿佛是两个世界。
但正是这种平凡,让许冰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对了,”陈雅琪忽然想起什么,“毕业设计你开始准备了吗?张教授昨天还问我,你是不是打算用‘秦始皇陵的防盗机制研究’那个题目?他说资料很难找,让你早点动手。”
许冰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个即将毕业的大三学生。考古系的毕业设计……他已经拖了快一个月了。
“嗯,题目定了,资料我在收集。”他含糊应道。事实上,尖刀组的机密档案库里,还真有关于秦始皇陵的绝密资料——那是某次处理超凡事件时顺带归档的。但那些资料,显然不能用作学术论文。
挂断电话后,病房里恢复了安静。许冰看着天花板,心中那片因为杨国栋牺牲而笼罩的阴霾,似乎被这通电话驱散了些许。
是的,他失去了战友,见证了死亡。但正因如此,他才要更用力地守护还活着的人——父母、妻子、千千万万像他们一样的普通人。
这身力量,若不能护住所爱之人,又算什么强大?
“咔哒。”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许冰侧头看去,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她约莫二十出头,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匀称,长发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施粉黛,但五官清秀,有种健康阳光的气质。
女孩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看到许冰醒了,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礼貌的微笑:“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许冰点头:“好多了。你是?”
“我叫李萍萍,李振华是我爸。”女孩走到床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他让我过来照顾你两天。哦,你别误会,就是送送饭、帮忙叫叫护士什么的。我爸说你是……执行任务负伤的同事,需要静养。”
许冰了然。李振华的女儿。看来那位李总督察是铁了心要“照顾”他了。
“麻烦你了。”许冰说,“其实不用特别照顾,医院有护士。”
“那可不行。”李萍萍在床边椅子上坐下,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鸡粥,“我爸说了,你是贵客,必须照顾好。而且……”她瞥了许冰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看起来确实挺虚弱的,连坐起来都费劲吧?”
许冰听出了她语气里那点若有若无的……轻视?
他没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确实,现在的他脸色苍白、浑身无力,连喝粥可能都要人喂,看起来确实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
“嗯,伤得有点重。”许冰顺着她的话说。
李萍萍盛了一碗粥,递过来,见许冰抬手都颤巍巍的,便拉了张凳子坐近些:“我喂你吧。”
许冰本想拒绝,但手臂实在使不上力,只好道谢:“麻烦了。”
李萍萍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递到许冰嘴边。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照顾病人。
“你爸……经常让你做这种事?”许冰吃了一口粥,问道。
“哪能啊。”李萍萍撇撇嘴,“他是警察,忙得很,从小到大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说我最近没课,让我来医院帮忙。我猜啊……”她压低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八卦神情,“他肯定是又想给我介绍对象了。上次就这样,说有个年轻有为的同事,硬拉我去吃饭,结果那人是个妈宝男,一顿饭打了三个电话给他妈汇报菜色。”
许冰差点被粥呛到。
李萍萍看他这样子,反而笑了:“你别紧张,我不是说你。我就是吐槽我爸。他总觉得我嫁不出去似的,见个稍微靠谱点的男生就想往我这儿推。也不看看我都大四了,论文、实习、找工作,忙得要死,哪有时间谈恋爱。”
许冰慢慢嚼着粥,没接话。他能感觉到,李萍萍这些话半是抱怨半是试探,想看看他是不是又一个“相亲对象”。
“你呢?”李萍萍问,“听我爸说,你是从内地来的特警?这么年轻就执行危险任务,挺厉害的嘛。”
特警?许冰心中暗笑,李振华这个掩护身份编得还算合理。
“嗯,特殊部门。”许冰含糊道。
“那你……”李萍萍打量着他,眼神里好奇多于怀疑,“这次任务很危险吗?伤成这样。”
“还好。”许冰不想多谈,“对了,你是港岛大学的?”
“嗯,工商管理系,大四。”李萍萍见他不愿多说,也没追问,转而聊起自己的事,“本来这学期有个去新加坡的交换项目,但我爸不让,说最近港岛不太平,让我老实待着。结果呢?他自己整天忙得不见人影,我就在家刷剧、投简历,无聊死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许冰大部分时间在听,偶尔回应几句。他发现李萍萍性格直爽,没什么心机,虽然对他这个“虚弱”的特警有点先入为主的偏见,但教养很好,照顾人也很细心。
一碗粥吃完,李萍萍收拾好保温桶,又给许冰倒了杯水。
“你休息吧,我下午还有节网课,晚上再过来。”她站起身,“对了,需要我带点什么吗?书?杂志?”
“不用,谢谢。”许冰说。
李萍萍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你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但能伤成这样,肯定很不容易。我爸很少这么郑重地托我办事,所以……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许冰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谢谢。”
门轻轻关上。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许冰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异能。龙血合剂的副作用还会持续一两天,这段时间,他必须保持低调。
而就在他静养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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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另一端,某座隐蔽的海岛地下宫殿。
水晶吊灯折射着奢华的光芒,波斯地毯柔软得能陷进脚踝。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碧蓝的海面和私人沙滩。这里是神愈细胞组织最高首领——“蜂后”的居所之一。
宫殿中央,一个身穿酒红色丝绸长裙的女人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栗色长发如瀑,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塑,尤其那双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
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目光落在对面墙上的巨幅电子屏幕上。屏幕上分割成数十个小画面,实时显示着组织在全球各处的基地、实验场、以及……某些“特殊个体”的生命监测数据。
突然,其中一个画面闪起了刺目的红光,随后变为灰色,跳出“信号丢失”的提示。
蜂后摇晃酒杯的动作停了下来。
几乎同时,宫殿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科研袍的中年男人匆匆走进,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陛、陛下……裂空者大人的生命信号,消失了。派往港岛的救援小队,三十一人,全部……失去联系。”
宫殿里一片死寂。
蜂后缓缓将酒杯放在水晶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叮”一声。她站起身,丝绸长裙如水般滑落,赤足踩在地毯上,走到那面屏幕前。
琥珀色的眼睛盯着那个灰掉的画面,许久,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却让一旁的中年男人脊背发凉。
“龙国……”蜂后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屏幕上“港岛”的坐标点,“还是第一个,能杀死我护法的地方呢。”
她转过身,长裙旋开优雅的弧度:“有意思。”
“陛下,是否需要立刻组织报复行动?我们可以调动……”
“不。”蜂后打断他,走回沙发重新坐下,重新端起酒杯,“传令下去,这件事,到此为止。所有针对龙国的行动,暂停。”
中年男人一愣:“可是……裂空者大人他……”
“死了就是死了。”蜂后抿了一口红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个失败的作品,不值得浪费更多资源。而且……”
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能杀死裂空者,说明龙国那边,出现了我们意料之外的有趣人物。在‘新世界计划’完成之前,我不想节外生枝。”
“是……”中年男人躬身。
“不过,”蜂后晃着酒杯,琥珀色的眸子望向东方,仿佛能穿透万里海洋,看到那座医院病房里躺着的年轻人,“等计划开始,我会亲自去龙国……拜访拜访。”
她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
“好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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