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喧嚣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伤者的呻吟、胜利者的欢呼以及打扫战场时金属碰撞的声响，浓烈的血腥味和泥沼的土腥气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斯特灵桥北岸的空气中。
苏格兰义军们正在兴奋地收缴战利品，精良的英格兰铠甲、锋利的剑刃、还有那些令人艳羡的战马—虽然不少陷在泥里需要费力拖出。
威廉·华莱士和安德鲁·莫雷爵士站在一起，望着这片惨烈而辉煌的战场，脸上既有胜利的喜悦，也有对巨大伤亡的沉重。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支正从小山丘上沉稳走下来的奇特队伍。
这支队伍人数不过百人，但装备之精良、纪律之严明，与他们见过的任何军队都不同。士兵们身着统一的、带有护颈和衬垫的革甲，外罩染成暗绿色的粗布战袍，便于隐蔽。
他们手中持有的并非苏格兰常见的长矛或阔剑，而是一种结构精巧的弩，腰间还别着短柄战斧，队伍沉默而行，步伐一致，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自动形成护卫阵型，将中间那位年轻的领主拱卫在内。
华莱士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污，粗犷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好奇和赞赏。莫雷爵士则整理了一下自己沾满泥泞的罩袍，眼神中更多了一分审视和贵族式的谨慎。
威尔走到他们面前，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威廉·华莱士阁下，安德鲁·莫雷爵士。格伦莫尔男爵，威尔·德·欧。”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盖尔语发音虽然略带异样，但清晰流畅。
华莱士大步上前，伸出沾满血污和泥泞的大手，重重拍了拍威尔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威尔微微晃了一下。“格伦莫尔？北边那个小地方？哈哈！好小子！你这支队伍，简直像山里的精灵，来得太是时候了！那些英格兰长弓崽子们可被你们射惨了！”他的笑声洪亮，带着劫后余生的畅快和真诚的感激。
安德鲁·莫雷爵士也上前一步，礼节更为正式一些：“威尔男爵，感谢您和您勇士们的及时援手。若非贵部精准的射击瓦解了敌军的远程优势，此战结局犹未可知。”他打量着威尔年轻的面容和精良的装备，补充道，“恕我直言，您的部队……非常独特，战斗力令人印象深刻。”
威尔谦逊地微微躬身：“两位过誉了。我只是做了任何一位热爱苏格兰的领主都会做的事。英格兰暴政，人神共愤，我格伦莫尔虽地处偏远，亦知唇亡齿寒之理，能在此战中略尽绵力，是我等的荣幸。”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既表达了支持起义的立场，又没有居功自傲，这让莫雷爵士暗暗点头。
“你们那种弩，”华莱士更关心实际的东西，指着士兵们手持的武器，眼中放光，“射得真准！真快！比我们的猎弓强多了！还有你们的打法，躲在林子里，专挑当官的和弓箭手打，聪明！”
威尔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手弩，确实比长弓易于训练，适合在林地和复杂地形使用。至于战术，不过是利用地形，攻敌之必救而已，华莱士阁下您选择的这片沼泽地，才是此战获胜的关键，极大地限制了英格兰骑兵的威力。”
他没有炫耀自己的先知先觉，而是将功劳归于华莱士的决策和义军的勇猛，这赢得了华莱士更大的好感。
“哈哈，说得好！地形很重要，但也要有敢打的勇气和会打的脑子！”华莱士对威尔越发欣赏，“你是个明白人，威尔爵士！比那些只会吵吵嚷嚷的贵族老爷强多了！”
莫雷爵士轻咳一声，提醒华莱士注意言辞，但看向威尔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威尔的军事素养和谦逊态度，显然超出了他对一个北方小领主的预期。
三人一边交谈，一边巡视着战场，威尔让阿德里安和卡勒姆带领士兵们协助义军救治伤员，收敛双方阵亡者遗体，这一举动进一步赢得了义军上下的好感。在共同处理战场事宜的过程中，格伦莫尔士兵表现出的效率和组织性，再次让华莱士和莫雷侧目。
“威尔男爵，”莫雷爵士郑重地说，“此战大胜，意义重大，它向所有人证明了，英格兰人并非不可战胜。但我们也深知，爱德华国王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我们需要团结一切力量，不知您和您的部队，有何打算？”
华莱士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威尔：“是啊，兄弟！接下来肯定还有硬仗要打！有你和你的人在，咱们的底气就足多了！”
威尔知道，这是邀请他加入义军联盟的信号，他早已深思熟虑。
“两位，”他清晰地说道，“抗击英格兰，保卫苏格兰，我格伦莫尔义不容辞。但我需要先返回领地一趟，稳定后方，筹集更多补给，并招募训练新兵，届时，我将率领更强大的力量，与两位汇合，共同抗敌。”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华莱士和莫雷：“在此期间，我建议义军可趁胜向南追击，扩大战果，但需谨慎行事，避免与英格兰主力过早决战，应主要以游击骚扰，切断其补给线为主，同时，尽力争取更多贵族的支持，哪怕只是中立。”
他的建议务实而富有远见，华莱士和莫雷都表示赞同。这场并肩作战的经历和战后的深入交流，在鲜血与泥土的见证下，迅速拉近了三个身份、背景迥异的男人的距离，一种基于共同理想、相互认可和战场过命交情的友谊，就此萌芽。
临别前，威尔赠予华莱士和莫雷各一把格伦莫尔精工打造的匕首和十支破甲弩箭作为纪念。“愿此刃助两位斩除侵略，此箭助两位射穿强敌，不久的将来，我们必会再见。”
华莱士回赠了一柄从英格兰骑士那里缴获的、装饰华丽的短剑给威尔，莫雷则赠送了一枚家族徽记的戒指。简单的仪式，却象征着牢固的同盟关系就此确立。
望着威尔率领部下北返的矫健背影，华莱士对莫雷感叹道：“安德鲁，我觉得，这位年轻的威尔爵士，或许会成为我们苏格兰的……一个异数。”
莫雷爵士默默点头，目光深远。斯特灵桥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而这位来自北方的神秘领主，他的到来，似乎预示着苏格兰的抗争之路，将走向一个谁也未曾预料的方向。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中世纪：我的日不落帝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